细裂槭,槭树科,叶型十分奇特,叶的3裂片与叶柄一起组成十字形,且入秋转红,是一种形色皆美的观叶树种。宁县中村镇东庄村一个叫西沟的沟口就生长着这样一棵高大茂密的槭树。该树高19米,胸围410厘米,树干粗壮有力,彰显着它的古老,而枝叶却是三季青翠茂密,暗示着它持久旺盛的生命力。树的冠形从一面看,像一个巨型圆球,村民形象地称它为“绣球”;而从另一面看,树冠又变成两个相切的圆球——头挨头,肩并肩,就像一个连体的婴儿。一年当中树叶的颜色会随着不同的季节变换而变化:春季为淡黄色,夏季为浓绿色,秋季为火红色,一年“三变脸”。每当秋天来临,树叶由绿变红,偌大的红色树冠,在金色田野的衬托下好似初升的太阳,蔚为壮观,煞是好看。
据村里的郑长安老人说,他听爷爷讲过,在很久以前,人们在选村择址的时候,除了认准这里土地肥沃,环境优美外,更主要的是看中了这棵树的存在。槭树下面,蜿蜿蜒蜒有一条小路,直通向沟底,这个沟叫西沟,沟的下部形似“狮头”,村民叫它狮嘴,而槭树又恰似“绣球”。狮子被誉为兽中之王,百兽畏惧,能震慑群兽,故而民间常以此“狮子滚绣球”,寓意为僻除邪气、喜庆祥和,而且民间还有“狮子滚绣球,好运在后头”的说法,因此古人把此地当作风水宝地,故把村庄选择于此。
多少年来,东庄村村民祖祖辈辈耕作于此,繁衍生息,而且人丁兴旺,日子红火。这棵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东庄村的风水树、保平安树,逢年过节,村民都会来古树前挂红鸣炮,烧香祈福。东庄村质朴的村民,俨然把该树当成保佑他们子孙后代福泽万年的神圣图腾。这棵树已经历风雨千年,没有谁能说出它的确切树龄,在他们及祖父辈的记忆里这棵树就这么大,都说“先有槭树后有东庄村”,足见此树历史悠久。
不过对于65岁的郑长安老人来说,他记忆里的槭树,不仅仅是孩子们笑声的来源,是村民们欢乐的集聚地。而当年的槭树,也差点难逃被砍的命运。1981年,因为要建水渠,人们商量要卖掉这棵树。树价都谈好了,65元,而且买树的人已经到了村口。郑长安老人当时正在地里干活,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扔下手中正在劳作的锄,直奔槭树而来。
“祖先留给我们的东西,再穷也不能动它。”郑长安老人说,但是没有人理他的话。1981年,65元可以买好多东西。“西沟山像狮子,树就是狮子头,它是我们村的风脉树,动了它村子里会不太平。”老人继续说,村民们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诧异的望着,再没人敢动这棵树。
槭树就这样保存了下来。当地属于陇东黄土高原,贫瘠干涩,再加之长年雨水冲刷,槭树原来粗大的根须都祼露在外面了,好多枝干也开始枯死。郑长安老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从自己家自留地里起土,一车车拉来,垫在树下。也许是为了回报它,槭树变得越来茂盛,发出了好多的新枝叶。它的叶子也更加有了色彩,春天红艳,秋天金黄,前几天刚摘过叶子,过几天就会在此处重新发出来新的叶子,而新叶小而红,像绚丽的夕阳,更加富有特色。
近年来随着村民保护古木的意识増强,郑长安老人保护槭树的举动再没有人嘲笑和讥讽,相反的,常常他们也能帮助他垒砌塘岸,填充土层,这让郑长安老人很是欣慰。他从街上买来两棵油松,栽在槭树的旁边,他说,有它们陪伴,槭树不孤单。在老人的眼里,槭树不是一棵树,它是另一种生命,和整个村庄生存共息,有它在,村庄就有了灵魂,有了生机,有了希望。老人还告诉我们,他们村庄是当地有名的文化村,村子里出了好多文化人,尤其是在书法方面颇有造诣。
更让大家欣喜的是,在槭树的东面,生长了一棵新的槭树,枝干只有小孩胳膊那么粗。但是,枝叶却充满了生机。郑长安老人说,这么多年了,槭树每年要产很多种子,但这是唯一一棵长成树的,这不得不让人感叹生命的神奇。
我们走访了槭树周围所有的村庄,方圆百里,再没有一棵古树,唯有东庄村的槭树集天地之精华、宇宙之真气,虽久经尘世沧桑,却依然根深叶茂、郁郁葱葱地守望着这里的历史和未来,续写着与这座小村庄的不解之缘。
作者简介:李娟,甘肃庆阳人,有200余篇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小说集《子午岭的天空》将于近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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