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家楼下有片空地,深冬时空地中的花园里会堆满积雪,有天早上他一出门,就看到花园里的雪竟被堆成了一架钢琴的模样。这是乐雪花了一整夜时间为他堆的。他难以置信地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那一枚枚巧克力做成的黑键。她穿着那件绿色大衣出现,就仿佛提早到来的春日一隅。
她略显遗憾地说:“实在堆不出三角的,便只好做成立式的了。如果你不嫌弃,出国前就先让它陪着你吧。”
他抬头望着她笑了,一改往日的淡然,是乐雪从未见过的喜悦的笑容。她看得有些恍惚,这时肩上的背包掉了下去,东西散落一地。她急忙蹲下收拾,他也靠近帮忙,捡起那张被她忽略的邀请卡问她:“一月一号?是今天,你不去吗?”见她不愿回答,他又说,“我陪你去吧。”
乐雪轻抬视线面对他,眼中竟流露出意外和安心。
她所就读的补习学校并不会举办新年会一类的活动,听说是那个收情书的男生考上了林森所在的艺大,才迫不及待利用自己家开的影剧院办一场活动,名为全年级同乐,实则是想炫耀自己。
经历了那场风波之后,她早已与其他同学疏远。若非林森答应陪着她,且全年级同学都在,不会引人注意,她才同意参加的。可没想到还是在剧院门前遇到几个熟悉的同学嘲讽她。
乐雪神色淡然,而他则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带她走出一切繁杂。
他带着她观看了魔术,参与游戏,还抢到了礼物。活动进行到末尾时,主办的男生走上舞台感谢到场来宾,她从观众席上起身,同所有人一起为他送上感谢的掌声,却听到他得意扬扬地说起自己如何被艺校考官青睐,又说起自己收到情书的事,笑称:“真是受欢迎到罪孽深重啊。”
场下的人也跟着哄笑起来,他又说:“也不知道那位单恋我的女同学今天来了没。”语毕看向观众席寻找着,乐雪陷入了尴尬的困局,几名熟悉的同学已开始将目光投向她。
“乐儿。”这时她听到身旁林森的声音,她恍惚着侧过脸,看见他已然靠近的容颜。他拉住她的手,将一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那吻久久的、暖暖的……仿若照亮了全城夜雪的灯火。它同时也照亮了他们彼此,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在台上讲话的那个人,令他们统统惊讶无言。
她再次听到那首来自教堂的歌,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个,却不知两人之间即将仅剩偌大的世界。
新年过后她做出一个决定,要随他一起去维也纳留学。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得到的却是他沉沉的一口回绝:“对不起,不可以。”他说完就隔着那架雪做的钢琴离她远去。
她站在茫茫天地里自问:为什么……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
她以为他是还喜欢着那个女孩,所以才果断地拒绝了她,可他从此再不见她,就连店里的工作也辞掉了。他与她彻底中断了往来。
乐雪陷入了噩梦般昏沉的日夜里,持续不断的高烧导致她患上了病毒性心肌炎。同时,二店因经营不善而关闭,母亲因为心情不好开始整日喝酒,醉了就在家里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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