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兄弟,外号粉子。粉子是我们读高三的时候,插班的复读生。刚来我们班,个子不高,瘦瘦的,但是脸很长,皮肤粗糙,匹配着不符年龄的苍老。我们高中三年一年一个班主任,他是高三班主任欧阳带过来的,上一届他班上的,高考只考了个二本,欧阳让他复读,就这样来了我们班。
粉子人很聪明,比较社会,喜欢与人打交道。刚来我们就是同桌,我的成绩在班上属于中下游,平时上课就喜欢看小说,放学就钻网吧玩游戏。正好他跟我臭味相投,那时候全班就我一个人在玩竞技网游《三国争霸》,而他正巧也玩,很快就打成一片。我们班上男生很团结,智商情商都很高,学习游戏两不误。成绩好的都喜欢跟着我们一群成绩成绩差的玩,那时候DOTA非常火,周末半天休息,我们班一群男生总是二三十人一起包网吧,开黑内战,好不惬意。粉子说他很庆幸在他最黑暗的复读生涯碰到我们这一班好玩的人,他的高中三年还抵不上复读班一年。 兄弟,你不需要如此体面!高三那一年有太多有趣的事情,玩归玩,粉子最终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梦想中的大学。后来考了研,谈了女朋友,毕业后跟女朋友去深圳工作。各自忙于自己是生活工作,联系越来越少了,只是过年的时候大家天南地北的回来,才能聚一次。上个星期给我打电话,5.26要结婚了,我才想起来,替他开心,半年前就答应他大喜的日子不醉不归。
粉子很社会,提前一个星期就把各路朋友招来各种party,各种嗨,大家也都捧他的场。反而我们本地的高中同学都稀稀拉拉到婚礼正席才凑齐一桌人,见面简单的寒暄之后,玩手机的玩手机,陪老婆的陪老婆。伴男团过来给我们这桌倒酒,要开车不能喝,避孕了不能喝,喝药了不能喝,就像八仙过海,各自都练一身防酒绝技。好不容易拉拉扯扯都倒了一杯,粉子冲到舞台中央,拎起酒瓶,哗啦啦喝红酒的高脚杯倒满了一大半白酒:“老子结婚了,兄弟们一起举杯,干”。台下蹭蹭蹭起立,一呼百应,一饮而尽。反观我们这边,有抿一口的,有倒白开水的,有偷偷趁不注意喝一口倒一杯的,也有说一看粉子就是兑的开水,怎么可能那么猛。我们为自己的小聪明自鸣得意,都这么大人了,傻子才那样喝。
吃饱喝足,一群人下了桌,准备跟粉子道别,下次再聚。不料粉子黑着脸看着我们,一言不发。大家感觉有点尴尬,碍于颜面又不好意思离开。
“你们都是大忙人啊,提前一个星期通知你们过来,今天终于算是赶到了,你们是来坐席的吧?”
之前还有说有笑,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我们一群人就像被拔了毛的公鸡,公之于众,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同时如一盆冷水,浇醒了麻木的我们。确实,步入社会之后,我们好多年都没有找回读书时候那种简单,热血,放肆的友谊。我们活得越来越体面,可是华丽的外表把人心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后来的我们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我们,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话是多么的无奈。
晚宴的时候,有老婆的都送回去了,有车的都不开了,赶飞机的也改签了,一群大男人第一次毫无顾虑的一醉方休,酣畅淋漓。酒桌上大家有说有笑,搞怪揭短,仿佛又回到了高中那无忧无虑的年代,这种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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