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女儿提议去剪头发。我有八百年没进过理发店,猛一听进理发店,竟然有去了不能白去的想法。于是我也破天荒去剪头发了。
不知道如今哪家理发店实在,我带着女儿去了我熟悉的那家店。说是熟悉,因为这家店开张时我还没结婚,正是爱折腾的年龄,那家理发店去过很多回。
这家理发店还在老地方,还是那招牌,还是旧时的装修,只是经过了那么多年,招牌需要近看才看得清,装修早已乌糟糟,洗头盆、座椅都在老位置。见有顾客进门,老板娘起身迎客。时隔多年,老板娘还是那老板娘,面容看不出太大变化,身材也没走样,说话的声音也没听出苍老。要说与往日有什么不同的,那恐怕就是举手投足间那几乎可以摸得着的倦怠,还有暮色重重的感觉。仍旧是往日的招呼“剪头发吗”“剪成怎样的”,听不出一丝热情,当然也没有赶客之意。
听闻人声,老板从楼上下来。这是他们自有产权的店面,既是店铺,也是住家。二三十平方的店面,上面辟了个小阁楼,解决吃住问题。彼此都是点头熟。老板和老板娘各自对应我和女儿一人一个脑袋,手里忙着,嘴里寒暄上了。对方说,你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这么年轻。我说,你们看上去也不老呢,似乎还跟当年一样。倒像是彼此恭维。说起往事,老板说他们在这已经整整三十年了,如今也不图啥了,有活就做,没活看电视,刷手机。老板娘说,一会要是没活,她就去跳广场舞。平时也是有活就做活,没活看手机。说起年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60后,奔甲子的年龄。照如今的年龄分布,六十岁不到还不算老人。看两人精干的身材也的确不像老人,可他们的神情完全就是一老人。
想想也是,开了三十年理发店,做着闭着眼睛都能做的活,一年365天,三十年是多少个日子?每天二十四小时被拘在二三十平米内,每天干着同样的活,说着类似的话,再鲜活的人恐怕也黯淡了吧。老板娘说,我还出去跳跳广场舞,他基本不出这门。这个“他”是指老板。老板说,店总要有人守的,她出去我只能守着,开店容易守店难,不是我守店,是店看着我动弹不得。
夫妻俩手脚利落,我和女儿同时剪完头发,一问价钱,30元一个,总共60。这倒是让我意外。我和女儿都没洗头,只是修一下发尾,没吹风。也就是没费人家水、电、洗发水等这些看得到的成本,所用的是人家的技术。但就修个发尾,这技术没多大含金量吧?从坐下到站起前后不到十分钟。十分钟30块钱,是不是贵了?不了解现在的行情,但超出了我的心理预期,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扫码付了钱,走了出店门。
外面暮色已起,看看这家店面,门面狭小,店堂昏暗,几乎要被暮色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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