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在下班高峰的城市交通路网里
就像一只蜗牛在干涸的河床里艰难的挪行着
左手边的男孩突然走起玄幻路线
讲了一个穿插着过往的故事
玄幻且真实
故事是大概在相传在500年前的时间里发生的
农夫的家里出生了一窝小猪
似乎因为是农夫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所以在年节前农夫都是在精心喂养着它们
在日渐丰腴的兄弟姐妹面前
有一小只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长进
那年的炮竹声里
夹杂着小只的家人逐个走散的声音
远远地
好像是惊喜的尖叫声
又好像是充斥着惊吓的惨叫声
因为从来没离开过家的它
不知道是什么
只是家里的兄弟姐妹越来越少
它看着农夫欢天洗地的张罗着年节的同时
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家里无法抵御的寒冷
好像从前都是躲在哥哥姐姐的身后
竟然不知道这里的冬天这样冷
它在想
熬过了这个时候就好了
等到墙角的花香透过稀疏的栅栏闯入家里的时候就好了
入夜了
张灯结彩的农夫家比起记忆力的往日热闹很多
它听见
农夫的脚步声
好像是朝他走来的脚步声
还有一个人
不熟悉的步调
轻轻沉沉的
农夫和那个人同时站在了家门口
小只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但那个人张开嘴的瞬间
夺门而入的酸臭气
让小只本能地退缩到没有一丝光线的角落里
那个人似乎也没有正眼看自己
然后就有轻轻沉沉的走开了
农夫嘟囔着
拿出超乎寻常的分量的晚餐
看似格外热情地呼唤着小只
农夫的嘴巴里有和那个人一样难闻的气味
小只想走近却又不敢靠近
农夫不耐烦地把饭扔在家里就离开了
丰盛的晚餐让此刻的冬夜
变得渐渐温暖了起来
小只似乎是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穿破云层的一瞬间
好刺眼但却一点也不温暖
小只记得屋顶稀疏的蓬草能够挡住这一道光线啊
怎么今天这么刺眼
一如既往缓慢地睁开双眼
眼前的场景好像一点也不熟悉
这是哪里
白色的地面反射着更加刺眼的光线
眼前的枝干远比过往的粗壮
抬头看到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枯叶
顽强地在北风中摇曳
离不开生长的枝丫
也无法抵达温润的土壤
起身走走吧
活动范围在一瞬间的扩大之后
似乎充分激发了小只的好奇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
但昨晚上那顿丰盛的晚餐
似乎已经消耗殆尽了
因为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冬天的空气
好像并不是那么善良
一路上看不到农夫
也看不到任何能从记忆中拣选出来的场景
孤独和恐惧从内心深处迸发
小只懵然不知这种感觉是好是坏
他只是知道这种感觉可能会一直伴随着自己
跌跌撞撞的行走
好像撞到了什么
是有温度的身体吗
怎么有点刺痛
不是脑袋中曾经存在过的触感
来不及多想了
也是没有任何力气再多想了
在阳光渐渐消失的时候
眼前也渐渐的漆黑一片
没力气走下去了
好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在呼吸
等等
腥腥的又香香的气味
努力在自己的脑海里捕捉这个气味的身影
很熟悉
但又模糊到根本抓不到
还没等到有任何的进展的发生
一股大约是37.5度的暖流
一下子涌入小只的口腔
是奶
和妈妈的很像
但又有着不一样的气味
温润着走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漆黑的空间里
有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地上好像是干爽的
找不到任何片段可以和身体的感受产生匹配
但真的很好睡
时间在睡梦中行走的速度
大约是清醒时候的三倍吧
大概是因为灵魂比肉体轻盈
所有可以和时间赛跑的缘故吧
熙熙攘攘的声音
让小只的灵魂一点点的归位
迷蒙中远处微弱的光线
是透过一种叫做石头的缝隙投射在地上的
真好看
但眼前成群结队的是什么
有点刺痛的触感
来自于眼前的身体之上
突然和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好凶啊
没见过
又很温柔
像妈妈的眼睛
仔细看看它的脸
好凶啊
没见过
又很熟悉
也像妈妈的脸
一个带着刺痛感的鼻子拱了拱小只
昨晚上温暖自己的暖流又一次涌入身体
小只好像明白了
这里是它的新家
有一个不是妈妈的妈妈
和一群和不是妈妈的妈妈很像的兄弟姐妹
语言系统很混乱
但勉强能交流
穿过石头的缝隙
是那片独自行走过的土地
回头看了看
这个家真特别
以为密不透风
但又可以轻松出入
比农夫给的家好
也比农夫给的家大
还可以随意出入
莫名的幸福感出现了
就让过往成为过往吧
虽然一直在好奇着原来家人的去向
但也没有在农夫那里那么强烈了
冬天也在这样的幸福感中
过的很快
睡梦中
听见了小溪上冰面碎裂的声音
闻到了远比墙角的小花浓烈的香气
不知道那片树叶最后落在地面了没有
也不知道新的枝丫会不会觉得它是老前辈而对它肃然起敬
不是妈妈的妈妈对小只很温柔的呵护着
小只也渐渐地茁壮了起来
于此同时小只也渐渐发现身边的它们不会被离开
但会一点点的老去
而自己却不会
不是妈妈的妈妈好像也察觉到这一点
好像是在第十个春天的时候
她带着小只去往了真正改变小只命途的地方
那里的树木没有黑黑的枝干
也没有肆意的枝丫
一颗颗青翠笔直的伫立在一起
散发着迷人又陌生的香气
和石头房子里的气味也不一样
和外面四季的花香也不一样
小只不自觉地沉浸在这里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陌生的空气
完全不知道
不是妈妈的妈妈已经消失在身后那一片刚刚经过的青翠当中
突然发觉的分离
是心底的一根针
扎在最柔软的地方
很痛很痛
小只知道
此时此刻身边的世界只有自己的影子
夜幕的降临
让这个唯一陪伴着自己的影子也在一瞬间消散而去
奇妙的感受是
没有了不是妈妈的妈妈在喂养自己
却一点也不觉得饥饿
身边每一缕好闻的空气
都在让自己的身体充斥着力气
能继续行走
也有力气奔跑
唯独心底的那根针所带来的痛感
让小只没有力气再去找寻刚刚结束的那十年
好像这里一直是春天吧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青翠笔直树干上的叶子也没有脱落过
小只都快忘了自己在这里从来没吃过东西
也没有喝过一口水
除了和过往一样看的到日出和日落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和曾经不太一样
而且这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日子也是越数越乱
慢慢的就无从考证了
呼吸的时候有一股熟悉的气味飘过
小只知道这是什么
不是农夫
不是妈妈
是不是妈妈的妈妈
是它来找我了么
努力地在树丛中穿梭
循着这一缕熟悉的气味
闯入眼睛里的怎么不是那个会给自己带来刺痛触感的身体呢
气味是
但形体不是
像农夫
但又不是农夫
白色混杂着黑色轻柔的布料
包裹着眼前这个最熟悉的陌生样子
此刻的小只
内心世界的崩塌和重建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好像被那种布料轻抚了自己
小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都在不断地扩张
所带来的感受
和小时候被石头刮破身体的撕裂感不一样
不会痛
也没有在身体流出红色液体
"走吧！"
这是什么？
一种全新的语言体系
怎么就那么深刻地印在小只的脑海里
它知道这个意思
也照着这个意思在做
想用这个语言体系搭建一个一直很想问出口的问题
但还没等到搭建的完成
眼前的气味就开口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来吧，我们坐在这里，我一点一点告诉你”
原来她就是那个不是妈妈的妈妈
原来它不只是一个会给我带来刺痛触感的肉体
她也知道我不只是一只怎么吃都不吃大的小只
我是一个和她一样可以修炼的猪
唯一的不一样的是
她是一只野猪
而我曾经或者说现在还是一只乳猪
接下来的200年
是和野猪妈妈一起修行的日子
知道了这是一片竹林
在没有修行出成果的时候
是怎么也走不出去的
知道了自己灵魂和身体的扩张
是形态发生了变化
手和脚是农夫的样子
身体是农夫的样子
希望脸不是吧
农夫并不是好看的样子
似乎是200年后很特别的一个日子
野猪妈妈入定了
修行不入流的她
突然就不再拥有任何互动的能力了
似乎是一个契机
眼前的竹林中
有一条从未看过的小径
同样的好奇心
驱使着已经很熟悉的脚丫
走入了热闹非凡的地方
是城镇吧
人头攒动在宽阔的石板路上
左右悬挂着熟悉的红色灯笼
路边充斥着大声的叫嚷
看见了和农夫一样的人
也知道了自己曾经逃脱了多么恐怖的所谓猪的命运
心底的庆幸一直伴随着自己
也伴随着之后300年的生活里
沧海桑田
是有很多很多变化的意思
也是唯一能够形容这300年的词了吧
雨夜在中国南方的城市
真的很常见
人们喜欢在这样的日子
蜷缩在温暖的车里
穿梭在城市的街道
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有两盏车灯格外的刺眼
很快地略过眼前
又突然的停在不远的路中间
好奇心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但不是每一次都能发现惊喜
瞳孔里反射着车灯
也反射着湿漉漉的路中间
倒在血泊中的小男生
感觉雨滴都凝结在空气里
很艰难地在坠落
打击在地面
又很艰难地溅起水花
不能说眼前的驾驶者是无良的
抱起小男孩很快离开现场
带着好奇心
跟着走进一家充斥着过期福尔马林的屋子
很不好闻的气味
斑驳的绿色墙面在角落里闪烁着斑驳的血迹
匆忙的司机
和匆忙地披起白大褂的男人
匆忙地把小男孩
放在一个只有已经看不出是白色的帘子做格挡的
散发着霉味的病床上
小男孩头上的伤口在匆忙的气氛里
兴奋地一开一合
红色的液体不断地奔涌而出
眼前的场面已经不是那两个匆忙的男人可以控制的了
小男孩艰难的叙述着脑海中的数字
大约过了20分钟
一个女人带着一脸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冲了进来
打破了男人们的匆忙所带来的诡异的宁静
哭喊声和谩骂声
瞬间填满了这个本来就不太大的空间
小男孩的眼睛逐渐的失焦
这是一个不好的预警
又是一次眼神和眼神的碰撞
“你想继续活下去么？”
他的眼神在说“想，很想。”
“那你知道你要怎么才可以继续活下去么？”
他眼底最后的一丝亮光
是命运的玩笑
也是命运的挣扎
或者说是命运的坚持
重新点燃他眼底的光吧
眼前的女人以后就是妈妈了
再次经历生命的成长
不一样的生命的长度
不一样的生命的厚度
但头上的疤
再也不会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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