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妮妮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家里,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关于这个曾财和艾妮妮共同生活的房间,所有关于艾妮妮的回忆,那些和艾妮妮有关的东西,或者物品,都给收拾走了。
现在留下的东西,都是曾财自己的东西,都是和曾财一个人有关的东西。而和艾妮妮有关的,统统被带走了。
曾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
心里感觉空荡荡的。
仿佛这个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家具没有茶几,没有电视没有座椅,只有光秃秃的四面墙壁。然后曾财一个人待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周围都没有个陪伴的东西。
心中的感觉就是这样,虽然屋子里确实有一些东西,有家具有茶几,有电视有座椅。但是在看不到这些东西,他能看到的,只是艾妮妮离去的背影,那一瞬间的事情,不多的几秒钟的时间,艾妮妮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房子,就那几秒钟的事情,艾妮妮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剩下的东西,仿佛都不存在,仿佛这个屋子里真的空荡荡一般。
曾财一个人在沙发上静坐着。
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心头难受极了。
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天空已经大亮了,天空已经明晃晃的。曾财所在的位置,曾财的房间的位置,是看不到东边的太阳的。窗户是朝南方向开的,光线充足,但是看不到东边的太阳。只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阳光灿烂,却看不到那个圆盘。
屋中稍微显得阴暗一些,光线虽然充足,但毕竟阳光没有直射进来。屋中显得稍微阴暗一些。靠近窗户的地方还好一些,毕竟挨着窗户,阳光的漫射可以照在附近的地板上。所以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是很明亮的,虽然不能直接看到太阳,虽然太阳不能直接照在地上,但是光线充足。
而相对来说,靠近里面的位置,靠近曾财坐的地方,曾财平时和艾妮妮一起看电视的沙发的位置,这里面就阴暗了许多。阳光不能直接照进来,漫射也有一个距离的原因,所以里面显得有些阴暗。
而曾财正是坐在阴影之中。
曾财没有打开电视。平时回到家里的时候,艾妮妮一般都在看电视。看电视是个娱乐项目,对于艾妮妮来说,所以艾妮妮很喜欢看电视,打发业余时间的最好办法,就是看电视,对于艾妮妮来说。
而曾财不怎么喜欢看电视,更多的时候,大多数情况是,艾妮妮在看电视,曾财陪伴艾妮妮看电视,就是这种情况。曾财很少一个人单独看电视,他不怎么喜欢看电视。
而现在,电视机关着。
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艾妮妮在看电视,然后曾财过来废话几句,两个人闲聊几句,然后一起看电视。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因为艾妮妮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艾妮妮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这个家里,从此以后,会出现的身影,只有曾财一个人,只有曾财一个人的身影。
不会有其他人的身影,只有曾财一个人的身影。
想着想着,曾财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大热天的,太阳都这么明晃晃的,曾财居然觉得冷了。他知道什么原因,他知道是什么事情引起的。因为他在想艾妮妮,在想那个已经逝去的人,那个已经远走的人。所以曾财不自觉的,觉得有些冷。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计划,艾妮妮已经不在了,而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开始实施。不过第一步都没有走好,第一步都没有走顺利,这个计划就泡汤了,这个计划就没影了。想着在老李那里交的学费,曾财忽然来了冲动。
他拨通了老李的电话。
“喂,老李呀!”
曾财先说话,很客气的声音,尽量不暴露自己心里面的忧伤,毕竟老李还是一个不知情的人。
“什么事儿,曾财?”
对方说话的口气,有些不舒服,仿佛正在忙绿什么事情,然后突然给中断了,被迫接听一个电话的样子。
不过声音,还是老李的声音,是老李本人的声音。
“你在忙吗,老李?”曾财赶忙客气地说,算是赔礼道歉,耽搁别人时间了,又说:“耽搁你一下子,有事情要商量。”
“是呀,我在准备教案。”那边的老李说,声音悠然了许多,没有那么紧张了,也没有那么急匆匆地要做某事的感觉了。
曾财的客气还是有效的。
“教学生做菜,也需要准备教案吗?”
曾财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毕竟不是其他学校,而且老李教的也不是数理化,不是学校里面的要紧学科。作为一个厨师,作为一个教授厨艺的人,怎么上个课,还要准备教案呢,曾财有些搞不懂。
“当然。”
那边的老李忽然乐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口气有些狂放。
“不过不是笔头的。”老李接着说,并不在意这边的曾财是否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只是在心里面捋了捋,把整个框架定了下来,大概要讲一些什么,在心中有一个笼统的答案,并不是笔头的。”
“哦。”曾财忽然明白了,说:“我还以为你要整理成书面的形式呢,类似一般的学校那种。毕竟。老李的学校,是职业技术学校,不是普通高中,我也想,犯不着那样的,上个课,还要准备教案。”
“哪里的话,”那边的老李忽然悠长一句,说:“虽然学校是差了点,而且我们这所学校都是不参加高考的,毕业了以后,直接找工作,不用去参加高考。所以学校是低档次了一点,但是教案还是要准备的,我毕竟是一个老师。”
“那你教案都准备的什么内容?”曾财忽然问,想知道具体情况。
“这个是一些专业的事情,一些比较专业的知识。”那边的老李忽然话语慢了起来,说到了这里,话锋一转,说:“不过是一些专业的东西,我在电话里也跟你说不明白,跟你一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
“我正要说这个事情呢。”
曾财忽然想起自己找老李什么事情,脑子一激灵,说。
而更好的情况是,万幸的是,老李还没有发现曾财情绪里的变化,那种深层次的悲伤,那种深深的忧伤,老李是没有发现的。
“什么事情?”老李说,忽然严肃起来,听口气都听得出来,仿佛那边的老李忽然走上了讲台,正在对着台下的学生讲课一般,说:“说呗。”
“就是关于艾妮妮的事情。”曾财说话吞吞苦苦的,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这个事情似的,仿佛还有些害羞。
其实只是话在心中,他说不出来。
“关于艾妮妮的事情??”那边的老李忽然疑惑起来,语气里尽是疑惑,搞不懂的样子,说:“艾妮妮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和你有关系。”曾财连忙解释到,不知道怎么了,曾财一句话的事情,忽然之间就产生了误会,说:“和你没什么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那你干嘛跟我说。”那边的老李不乐意了,不知道曾财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口气有质疑的感觉,说:“到底什么事情呀?”
“其实和你也是有一定的关系。”曾财这么说,感觉自己说清楚了,说:“只是关系不重要,关系不紧要而已。”
“哦,那是什么事情?”那边的老李的声音忽然抑扬起来,仿佛朗诵诗歌一般,声音中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艾妮妮不是你的学生吗?”曾财说,小心翼翼的语气。
仿佛害怕老李一瞬间挂了电话,其实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因为一提到艾妮妮,曾财的心头就难以平静,所以他才害怕老李忽然挂了电话。
这样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事情都还没有说清楚。
“是呀!”那边的老李貌似在点头,说话的口气也变了,一提到学生两个字,老李的口气就变了,说:“艾妮妮确实是我的学生。”
“她暂时不能到你那里上课了。”曾财说,依然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小心很谨慎的那种,生怕有一句话说错了似的。
“她生病了吗?”
那边的老李忽然焦急起来,语气都是那种焦躁的语气,仿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没有。”
曾财赶忙回答他,生怕老李有过多的担忧。
“没有生病??”那边的老李忽然再次疑惑起来,说:“没有生病,那为什么不能来上课了,马上就要开课了,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不,我正在准备教案呢。”
“她确实不能来上课了。”曾财说,用无比确定的口气说。
“受伤了??”那边的老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口气里一会儿一个变,说:“不会是给车撞了吧?”
“瞎说什么呢。”这边的曾财连连打手势,示意老李别瞎说话,虽然那边的老李根本看不到,两个人是在电话里聊天,曾财有些忘形了,说:“她没有出车祸,他也没有被车子撞,只是暂时不能来上课了。”
话到了这里,曾财再一次感觉无法表达了,虽然事情在心中,情绪却翻涌起来,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而这些话,他又不能对老李说,老李毕竟一个局外人,不能知道这些事情,曾财也不能告诉他。
所以,话到了这里,曾财感觉有些无法表达了。
一种苦闷压抑的感觉出现在心中。
“多久??”老李忽然说,有种单刀直入的感觉,一下子就切入了问题的关键地方,问题的要害所在。
“一直。”曾财小声说,声音细若蚊蝇。
“多久?!”那边的老李没有听明白似的,也可能是曾财的声音太小的缘故。
“她以后都不能来了。”曾财说,声音稍微大了点,毕竟刚才没有听清楚,曾财不想把自己的话说第三遍,所以声音大了起来。
“死了??”那边的老李声音忽然大得出奇,仿佛是对楼下的邻居说话,而不是在电话里对着某人说话。
“瞎说什么呀!”曾财说,气息都不知道怎么出去的,只是知道自己说了这个话,心中的感觉和想法,都随着这句话的出去而出去。
“到底怎么了?”那边的老李,听声音,应该是在思考,想这个问题最终答案,说:“难不成是半身不遂,高位截瘫那种?”
“你瞎说什么,老李!”曾财忽然大声起来,一阵暴吼,说:“你是喝了酒还是怎么了,老李,大清早的,说胡话。”
“那到底是怎么了?”那边的老李小声说,声音虽然小,但是保证能够听清楚。
“她暂时不能来上课了。”曾财说,语速一般,声音不大。
“问你多久,你说一直。”那边的老李忽然焦躁起来,说:“那你交的学费怎么办,曾财,我可以跟你直说,这个学费是不能全额退的,你别想全额退学费。”
“学费我没有想全额退。”曾财说,笑了笑,只是脸上有表情,声音里没有体验。
“那你想退百分之多少?”那边的老李说,虽然没有不乐意的口气,但是严肃了不少,毕竟这是一笔要算清楚的账,对于老李来说。
“我不想退学费。”曾财说,轻轻咳嗽一下,终于把话题给岔开了,终于不再说艾妮妮的事情了,曾财感到安全了。
“这也不是个事儿呀。”那边的老李忽然声音大了一些,仿佛受到了异样的刺激,才做出了这样的反应,说:“毕竟艾妮妮也没有来上几节课,不退学费,不是我的风格,学费这个问题,多多少少还是要退的,不过不能退全额。”
“我不想退学费。”曾财说,异常肯定的样子。
“不行!不行!”那边的老李似在摆手。
“我没有说不来上课。”曾财忽然大声说。
“艾妮妮到底怎么了,你也没有说清楚。”那边的老李似乎在走来走去,听声音感觉是这样的,他说:“你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艾妮妮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一直没有说清楚。”
“你不用知道她怎么了。”曾财话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说不下去了,然后强迫自己说下去,说:“她以后不会来上课了就是了。”
“那谁来上课?”老李忽然问了一个一鸣惊人的问题。
“我。”
一个字,曾财却是用全部的力气说的,整个肺都颤动了一下。
“原来你要说的是这个。”那边的老李忽然长舒一口气,听到他感慨的声音了,然后他说:“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呢,原来是说这个。”
“就是这个事情,就是这个事情。”曾财连连说。
“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情吧。”那边的老李忽然说,态度也平和起来,也不焦躁了,一丁点焦躁的感觉都没有了,说:“是你来上课,对吧,是你!”
“对,是我。”曾财肯定地说:“是我来上课。”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老李说,在电话里笑了一声,说:“你现在就过来吧,今天还有一节课。”
“还有多久开课?”遇到一个问题,曾财焦急起来。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那边的老李说:“如果这节课你还想上,那就赶紧过来,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开课了。”
“好,马上过来。”
曾财挂掉了电话。
一个人,有一个人孤独的风景。想着以后的生活,曾财是这么认为的。
结束也是一种开始,心底明白。曾财收拾着自己的着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狼狈。
然后,曾财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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