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渐寒,似乎冬的脚步已逼近,身上裹着的两件衣服稍显单薄,双手交叉于胸前,仿佛这样能暖和一些。一身黑衣在这种天气里更显的冷寂,打底衫的连衣帽俏皮的外露,倒是符合她那酷又泼皮的性格,她以赶末班车的速度前行,像风一样的女孩,长发被风拂起,黑洞般的双眼在肉肉的脸上格外突出,鼻子和嘴巴丝毫没有存在感,眼角旁有一些淡淡的雀斑,没有亮丽的外表,眼神中却有着不可撼动的坚定,随着寒风不断的袭来,眉头紧蹙的脸庞略显疲惫,她将头发捋了捋,脚底生风般自顾自的前行。
这会儿是早晨八点左右,她背着一款男式背包,里面似乎装着很沉的东西,她要去的目的地要九点才开门,去哪里消磨这一个小时呢?往常她会去早餐店,吃点包子或馄饨,而今天却看到一家汉堡店,里面温馨的灯光似乎吸引了她,虽是大白天,却有种傍晚的感觉,或许是阴天加寒气袭面,让她产生了这种错觉。她随着人流进了这家店,要了一个汉堡,坐在皮质的椅子上,盯着手机,没有一点食欲。周围零散的坐着几个人,想起自己以前也经常经过这家店,可是总有一种过于喧闹的感觉,或许是时间吧,这会儿看起来,还是有一种格调的,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来过这家店,六年前吧,带着弟弟,老公。或许那次就餐不是特别愉快,再一个人流太过拥挤,店里也是老装修,各方面的局促,或许那会儿在心里就为这家店打了不及格吧,以至于五六年间,虽然经常经过,却仿佛不存在一般。她漫不经心的将面包吃掉,看着店内的暖光,及蔓延着火花的壁炉,眉头稍稍舒展,店里放着国外的爵士乐,心情仿佛从俗尘中抽离,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望向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自行车上奋力急驰的人,小车里偶尔那妆容精致的女人,无不是在急赴生命中这独有一天的盛宴。下意识的瞄了一下手机,快九点了,她抓起背包向门外走去,拉开玻璃门,又被寒气所吞噬,她浑身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刚才的一切在脑海里不复存在。她匆匆向那家书店走去,这是近两年来的习惯,以家里为轴心,向西向南各有一家书店,除了家以外,那是她去的最多的地方,有时候会想,要是书店能营业二十四小时多好。当然这些都只是想想罢了。西边的那家店近来搬迁到对面,要两个月才能装修好,因此只能光临另外一家。
进了店,可能刚开门没多久,店员在拖地,她到前台要了杯柠檬茶,从书包里拿出了电脑,自己的复习笔记,自顾自的坐下来。到底是早上,虽然这家店也布置的非常温馨,大气,但是依旧显的清冷。直到店员不断的将各个灯光打开,才渐渐有了一丝暖意,并非是真正的暖,而是视觉上的暖。她看着眼前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书,设计简单的白色书架,书架上那对互相对视的黑白陶瓷天鹅,突然被窗外那耀眼的红色吸引,一幅崭新的红旗在外飘摇,耳边依旧传来的轻柔舒适的轻音乐,恰巧也都是她喜欢的。
店员是一位肉肉的小姑娘,二十岁左右吧,她很容易对别人起好奇,她会好奇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生活,爱好及交友方式等等,甚至想把自己曾缺失的,甚至是不屑一顾的一股脑的补全,但事实是,她很难找到突破口去跟他人建立一种真正的链接,或许建立了她也没有好的方法去持续。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眼睛紧盯着电脑,望着工作群里的各种信息,看到乐然发的消息,点了她的朋友圈进去,一个男孩的照片吸引了她,她不禁莞尔,这家伙,真是朝三暮四啊,前段时间还对公司的一位帅哥念念不忘,无奈妹有情,郎无意,惹的姑娘在心里生了一场病,而转眼这不知又在哪里撩到一个,看不出来年纪小小,撩帅哥是一把好手啊。转过来再想想自己,年纪也不很大,早早的结婚生子,幸福两个字似乎随着这场婚姻的开始就与她绝缘,家中似乎只有在孩子的笑语中能感受到一丝温度,而两口子之间,更像是室友一般,客气而淡漠。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从曾经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到争吵,撕扯。渐渐的她,也从最初的热情主动,到后面的冷面被动。就算如今偶尔发生的暴力,她也冷淡如霜,事后就像正常人一般,在外面笑脸迎人。在感情方面,或许自己真的是弱智的,到现在依旧是这样,与他们没有明确的界限感,跟孩子相处也是这般,这种越界就像大炮一般,不断的轰炸着彼此,让人憔悴,无力。
各种撕裂也不妨碍生活的前进,或许内心的煎熬到最后会延展到自身的一举一动中,这种论断用在她的身上就更合适不过了。而公司的另一位小蝶,也是正好的年龄,而与乐然相比,她斯文而冷静,而乐然显然是在社会中历炼过的,或许也跟原生家庭的教养不无关系,娃娃脸的外表下还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在,但是不用在正道上,就会显的有点丑陋,不动声色中的争奇斗艳,让她心中狂笑,因为自己已经离这些东西太远了,小姑娘们到底还是年轻,心劲大,但是拜托姐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
从小她就不愿意跟别人做过多的计较,仿佛别人怎么也触动不到她的那根线一般。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消磨中度过,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一天,却也是生命中独有的。她将曾经的各种经历当成人生的财富,虽然并不都是光彩亮丽的,但是它们一件件镶嵌在人生的基石中,仿佛不存在,但是于她,一切都妥当的存放于内心,只等着闲余了,去打开那一个个回忆的盒子。
她的思绪很容易逃跑,仿佛不愿意被限制住一般,她讨厌极了这具笨重的肉身,仿佛阻挡了她大好前程一般的厌恶。她的思维是可以在各个时空中来回穿缩的,仿佛十年前的想法都能跟现在交换一般,十年前的自己就知道十年后肯定会瞻仰自己的曾经,只是无奈,当初受各种环境所限,留下的仅有不多的一些文字,当然还有一部分被烧毁了的,但是不妨碍那一段年华的展现。这样想想,或许是为自己当下又一次撑大了活着的空间,她知道生活的固有模式在大体上是不属于她,或许潜意识中早就明白这点,但是她不愿改变,自带的属性无论被别人如何下定义,她都是自顾自的活着,就像新生一般,她喜欢陌生的环境,十年前就是,喜欢看到不同的人,仿佛在别人身上能发现无数的可能,就像是为自己的疤痕寻找到创可贴一般的热切。
前台传来收银机出纸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她的思绪,望着电脑上不断闪现的图标,她打开了文档,敲下了一个个字,不远处两个女孩子窃窃私语,虽然隔着她有三个座位,但是依旧传入到她的耳朵。她当下的生活像极了一个骨骼不全,无法站立的动物,使尽全力,却依然颤颤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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