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编者：期末学生小作业里写得比较感人的小品文，拿出来一起分享。猫的生命也是如此的丰富，欲望、自由、母爱、离别……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黄晶

就在昨天，一岁零两个月的钱多多终于学会了从梯子上床。

我们偷偷养的第一只猫叫崽——其实大名叫Marble，叫崽叫惯了她就只知道自己叫崽了——三五个月的时候就已经会自己跳上宿舍的床了。

很是好笑，从前常说多多小时候如何如何聪明：两周大就玩崽三个月才会玩的玩具，一月不到就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多多；

又是如何如何勇敢：两周大就敢为了追人从高高的餐桌上自杀式跳跃，一月不到就敢挑战几十层跟它站起来一样高的台阶......

可这只猫越大越怂。我重新搬回寝室来以后，它也不是没试过跳上床，每次都望着这窄窄的梯子哇哇哇地叫半天给自己加油打气跃跃欲试，然后还是作罢。偶尔真的跳上一两步，张牙舞爪地好容易固定住身形，顿觉前路漫漫，望望下面也觉得高，卡在半腰上不知所措，吓得直喷气。昨儿想必是终于耐不住地砖冰冷，在给自己长达24秒的加油打气后，一鼓作气跳上了床。我常嘲笑它不像一只猫。

倒是自我们原来住寝室还没外宿之前就已经跟着我们的崽，一反小时候连鞋盒子那点高度都不敢跳的怂样，几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满屋子上蹿下跳，极其灵活。多多几个月大就不再爱黏人了，倒是崽，蠢是蠢了点儿，却也经常爱往人身边靠。

天气越来越冷，学校里流浪猫的身影逐渐消失，我很好奇它们都去了哪里，怎么让自己吃饱穿暖。

崽自稍微大一点，就开始向往自由。家里无缝供她钻出门的时候，她就蹲坐在阳台上、窗台上，看着外面，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一旦窗户开了，门开了，她就总想往外跑。养她的一年多里，寻猫启事都发了好几次，后来实在累了，总想着能找回来，也不再发了。饿了冷了，受伤了，崽就想回家了。她也找不着路，只会跑到走丢的地点附近，都是机缘巧合下带回来的。

去年十二月下旬，一岁不到的崽生下了一胞四胎，两只生下来便是死胎，我用黑色的垃圾袋罩住手，把它们已经冰冷的柔软尸体包裹起来，放到家门口，等要出门的时候再去埋葬。

被子和床单被生育的血染得这红一块那红一块，满屋子弥漫着生命诞生时独有的血腥气。之所以会殃及被子和床单，是因为那之前我们粗心大意到根本不知道崽怀孕了，以为她只是胖，于是从未为她的生产做过什么准备。

除了会喂奶，崽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三四个月正调皮的多多却因为目睹两个小孩的到来，一夜之间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她会帮俩孩子舔屁股、舔毛，若是它们被崽忘在冰凉的沙发底下我们找不着了，崽可能正在被窝里埋头大睡，多多却会着急地给我们引路。

由于无力抚养，崽的两个小孩被我们早早送人。多多最先发现，开始在房间到处查看翻找，嘴里一直念念叨叨；崽过了一阵才发现，无力地在房间里嚎了几嗓子，没两天便不找了。它们各自在一个月大和五个月大的某个早晨，确认和这个世界失去联系。

崽还是无忧无虑向往自由，而在几个月前，我们从那个房子里搬回了这个狭窄的寝室。被多次阻止跑出门后，她开始茶不思饭不想，终日昏昏欲睡，也不理人，直到带她去诊所一探究竟的时候，她终于趁着这个契机跑掉了。这次离学校太远，医生说，很难找到了。

我心里暗自替她庆幸，却无时无刻不担心着她去的地方安不安全，怎么让自己吃饱穿暖，有没有又怀上宝宝。

国庆带多多去做了绝育。

前几日，我又学小奶猫叫唤逗弄她。不论多远，只要听到，她就会飞奔过来，焦急地叫着在我周围四处找寻，直到发现是我又无语走开。屡试不爽。

绝育手术剃掉的毛使她那一大块地方还秃着，想必这个冬天过去就会重新长回来了。但她或许再也没有机会给小奶猫暖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