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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昨夜雨初歇,一扫潮热。晨,微雨清风,推窗而望,越过高低楼宇,一目远山,青郁郁柏森森。
我开窗引风,洒扫屋室,对街上树冠浓翠延绵一窗,风过枝叶摇摆,如群兽打窗前迁徙而过。奶奶说:清明的风,是过世人的手,纸钱烧过了,风一吹就是你祭奠的人带走了。
清明,绕不开祭奠和思念。它不似中元节低沉鬼魅,清明是薄荷糖,甜丝丝清凉凉,这是秋肃杀和春明媚之别。
世人清明踏青烧纸,愿风携了信去,或捎了钱去,怕你在那方无钱可用,希你拿了钱佑全家富贵平安,袅袅青烟如带,把活人和死人勾连,不愿作别。
外婆很早就在准备她的告别,身后事理得极清。儿时起,便时时教导我与小弟,老衣何处,老鞋何处,乃至培训两个孙儿将来如何在葬礼上装寿罐,每每参加他人葬礼,就是“课堂实训”,培训得小童跃跃欲试。去世前,她患了老年痴呆,总觉饿,在犄角旮旯藏米饭,提着麻辣鸡去邻家换米饭。房间里一年四季烧着烤火炉,飘着米饭的酸味。她对现世缓缓失趣,用不认识慢慢与我们告别。
过世后,我梦见她,她成了年轻的样子,交了新朋友,学了打麻将,咋咋呼呼热热闹闹,叉着腰在新伙伴面前摆阔,让我给她捎一副麻将牌。梦醒了,我用A4纸画了一副,在租屋门口点了火,静静地烧给她。她再没回梦里看我,也没告诉我麻将好不好用。她用我很好别操心和我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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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梦见奶奶。我们立在一片温柔的黑暗里,她穿着蓝布褂子,像过年时我去老屋接她吃年饭的样子。拉着我手,平静轻缓说:“我要走了。”我摩挲着她手背老皮里凸起的青筋,她回握我,手心燥暖干纹有些割手。我说:“奶奶,你一生正直善良勤劳,儿孙都勤谨敦厚,谢谢你是我奶奶。”第二日,接妈妈来电,哽咽说奶奶不行了。眼泪汩汩流淌,心中却平静异常,我知奶奶已和我做了道别。而后她一次都没有来我的梦里。
外婆、奶奶,你于我,血脉至亲,刻骨化髓,情至义尽,已完结此世。我于你,我无有困顿需你牵绊、劳虑,我无有心愿祈你庇佑、荫护。我知你已新生,唯愿清风送与汝我之祝福。
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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