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9年4月,重庆的一桩“土地拍卖案”三年不决,工厂因此停产,涉及此事的关键人物陈坤志,被人指证操纵土地拍卖,用枪指着人的头让人签协议,还有人因此被他拘禁过。
工人写了长长的联名状,按了红手印,上报新闻媒体。当记者去采访陈坤志时,他几乎是洋洋得意地承认了所有事实,包括操纵拍卖,收了一千七百多万的中介费,但在他看来,那是一次正当劳动,他甚至自觉有道德感,因为做到了“对出钱的人负责”。
他说:“我问过律师了,我做的在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是公安大学毕业的,我就是要要玩法律。”在后来的调查中,他被判处死缓。
美国新闻节目“60分钟”的记者华莱士曾说过一句话:“因为所有你认为的坏蛋在心里都不认为自己错了。”
2.
2017年,日本女留学生江歌遇害案,据相关媒体报道,在庭审第二天,当江歌母亲向法官宣誓时,凶手陈世峰直视了江母30秒钟。这个细节,让人诧异不已。过往的刑事案件中,除非坚信自己无罪,否则的话,犯罪嫌疑人在法官面前是极为乖巧的。
小时候看香港古惑仔,几个三大五粗脸上写着黑霸二字的糙人,法官来之前,搅动腮帮子装出一副舍我其谁的狠劲儿,法官一来,立马跟个小学生看到班主任似的站得笔直,当法官开口,便吓得抖如筛糠。
电影《密阳》,讲述了一个受害者的母亲相信了上帝,给了自己很大的勇气要宽恕犯人,没想到的是,犯人在监狱里也信了上帝,并且相信上帝已经饶恕了他,所以他很快乐,受害者的母亲崩溃了。为什么我都没有原谅你,而上帝就先原谅了你?还过得如此快乐平静。
但现实往往比电影更直击人心,陈世峰已知杀人,知道自己毁了一个家庭,面对一个心如死灰的女人,因为他,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他更知道自己正在接受着法律的审判、公众的愤怒,而此时的他,还敢直视被害人家属30秒,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认错的心理,他完全觉得自己是对的,他早就原谅自己了。
3.
在奥莉娅娜法拉齐传记里,有一段对乔治哈巴什的采访,她近乎是带着愤怒的心理对话,在拷问着乔治,问他为什么要对那些手无寸铁之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杀戮,当问到最后一个为什么时,乔治哈巴什开始变得局促不安,他叙述到,1976年看到3000个巴勒斯坦人被以色列士兵用步枪赶走时,眼里噙满泪水,从鼻子两侧留下来。
法拉齐当时写到:“我该怎么想呢?人的天性如此令人费解,善与恶之间只隔着一根如此之细又难以看得见的线。”
采访结束后的几个月,乔治哈巴什还是对欧洲一些大小商场、火车站、医院公共场所进行了数次轰炸,受害者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和儿童。法拉齐书里最后用“冷血”、“毫无人性”来形容哈巴什。
4.
李安拍《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故事结尾很有意思,他没有满足大部分观众的幻想情节,也没有遵守商业片固有模式的安排,老虎没有吃掉派,派也并没有征服老虎。
他在后来采访中说,就结尾部分,当时考虑非常焦灼,和团队争论不断。他认为派一开始是带着恐惧,企图征服老虎,但后来发现,莫名之间,与老虎有了一种若即若离的依存。派正是带着这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散发出不可想象的意志力,战胜了大海所带来的孤独感,才得以逃生。
可不管派信仰多虔诚,训练技巧是否熟稔,那只孟加拉虎即使身处极度困境的大海,它都还是充满兽性,随时想把派一口吞噬。
而对于身处命悬一线的派,孟加拉虎并没有像《冰河世纪》里的老虎和大象自始至终统一战线,客服困境,更没有和《疯狂原始人》里的剑齿虎一样,最终与人类共赴新世纪。
现实生活,也会有像“孟加拉虎”一般,“穷凶极恶”不自知,“冷血蔑视”不自省的“猎杀者”,他们不管身处任何险境,都能做到冷若冰霜,毫无感情,甚至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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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上映的《芳华》,由黄轩饰演的“活雷锋”可谓是个“好人”,好得经得起放大镜的检验,毫无瑕疵。抗洪扭伤腰,他成为文工团的“螺丝钉”,修灯做沙发无所不能。别人吃饺子,他吃饺子皮儿,他的理由很简单:总得有人吃。文工团猪跑了,厨师第一个来喊的就是他,仿佛他就应该去帮忙抓猪,关键他还真是心甘情愿地去。
而他的善良却没有被善待,被诬陷成“流氓”,丢掉一条胳膊,流落街头被联防随意讹诈。家里的女人也嫌弃他,跟一个开长途车的人跑了。
电影里最后没有展现的是,当刘峰得了癌症,只有心心爱恋他的何小萍陪在身边,并最终送他离开。这应该就是爱情最美的模样了吧。
当所有生命殊途同归,过往一切尘埃落定,芳华谢幕,才知道曾经拷问所有人心中的那个答案。因为你是好人,所以你安静、平和、问心无愧,刘峰是这样,何小萍也是如此。而其他人机关算尽,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陈坤志是这样,陈世峰更是如此。
善待他人,也是成全自己。这个世界对好人最大的犒赏,就是让你做了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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