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前,风铃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他,单膝着地,如绅士一般温柔地向她告白,“与你相遇恨晚,只求不再错过,洛兰小姐,做我女朋友吧。”
半年前――
正值过年之时,炮竹声响彻天空,梅花香弥漫心田,大街小巷皆是红艳艳一片,长辈们坐在桌前絮絮叨叨,拉拉家常。
“洛兰她妈,你们家兰兰太厉害了,一毕业就被送出国免费留学一年,要是我们家芊芊跟兰兰一样就好了,你看看她,当个小学老师拿不到多少钱,现在都快30了,还没有结婚…”
这是芊芊的妈妈,芊芊是洛兰的表姐,她们两个人关系不错,尽管相差八岁,但是没有代沟,也没有因为长辈们的比较闹得不愉快。
“别急,对了,我听说马上附近要举行一个相亲会,回头我让兰兰陪她去看看…”洛兰妈妈安慰着,浅浅一笑。
几天后的相亲会上――
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姐妹俩一直在嘀咕着,“看来现在没结婚的人很多呢……”
突然话音落下,正在看手机的兰兰被芊芊拉住,兰兰抬起头,芊芊一往情深,眼神凝聚,好像不知被什么吸引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有一个正在打电脑的男生很认真地工作着,完全与这相亲的氛围所隔绝,她撇下兰兰,轻轻走过去,坐在了那个男生的旁边,兰兰心想:表姐的眼光也够独特的,怎么会喜欢一个IT男……
“啊――”突然一个男生撞到了兰兰,兰兰毫无察觉,然后手中的咖啡随之掉落,溅了一身,白色裙子顿时浸了一块咖啡色斑迹,他慌忙之中拿着纸巾帮她擦着,然后说着“对不起”,她本来想破口大骂,看他态度那么好,也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巾笑笑。
一场闹剧之后,两个人没有什么交流,就各走各的,洛兰甚至连他的脸也没有记住,然后心疼着自己这件漂亮的裙子,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看书。
“小姐,你好,”一个有些非主流的男生走过来,“我是魏鹏,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是陪我姐来相亲的,我自己并不太想谈,”兰兰尴尬地低下了头。
但是这个男生依旧不依不饶,甚至还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别说那么绝对,说不定聊着聊着就有好感了……”
他还在说着,甚至还抓起了她的手,她狠狠甩开,气道:“你是不是很缺对象?抓到一个女生就表白?我很负责任地说,请你走开,不要再搭讪了!”
“你以为你是谁?知道我是谁吗?”他也理直气壮地起身骂着,越说越难听,犀利的语言里透着不屑一顾的狂妄。
这时,一个男生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跑去,等魏鹏反应过来冲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带她上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终于开远了之后,车停下来,她受不了这么快的车速,脸色苍白,他给她递了一瓶水,她不顾形象地喝起来。
平静下来,她看着他,好像有点眼熟,刚准备开口,他先打断了她:“别跟我说谢谢,这次救你算是弥补把你裙子弄脏这个过错。”
“啊?”她大吃一惊,随后拖着腮回忆了一会,他是那个撞咖啡的人,再仔细一打量,他穿着深色风衣,脸上一番成熟稳重的气息,眼角有不明显的纹,不黑不矮,大概正值而立之年,“那个,我能问一下,大叔,你多少岁?是不是也是找对象的?”
“管你什么事!”他开始不耐烦了,洛兰看他脾气这么不好,也懒得理他,萍水相逢罢了,于是下了车。
回到家后,芊芊也相继回来,她一脸欢喜,看样子是成功了,她迫不及待地拽着兰兰说道:“那个男生叫路途,在互联网公司做职员,我们聊了很多,感觉好多都很像,他也很宅,喜欢看剧……”
听着她滔滔不绝,洛兰怎么也突然想找对象了呢,有人说,羡慕别人的爱情,不禁自己也想拥有这样一份幸福……不行,我赶紧从幻想中醒过来,我可是要奋斗的人,怎么能想着这些感情的事呢?随后又开始看书去了,芊芊还在原地傻傻地笑。
开学以后――
洛兰已经收拾好行李,自己坐上了学校统一去往机场的大巴,窗外,学弟学妹欢送着他们,脸上洋溢着激动与不舍,无意间还看到那天相亲会上碰到的魏鹏,他竟然和我一个学校?兰兰嘀咕着。
风儿透过缝隙,随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涌入心田,已不再那么寒冷凛冽,又是一年春好处,阵阵微凉,拨动心弦。
下了车,走进机场,洛兰和同学一起候机,她的男闺蜜张瑞希也是其中的留学生,他一路上帮她提行李,格外热情。他们俩小时候就是邻居,更巧合的是他们从小到大上的学校也是一样的,就连考上的大学也一样,算是有缘。
“兰兰,刚刚那边的学校说宿舍不够,我们只能在外面和别人合租了。”他接完电话,匆匆跑过来。
“这样啊……”她显得有些无奈,其实她有些懒,不喜欢整理东西,计划安排,尤其是她的房间乱七八糟,这些年她感觉自己都是跟书和衣服睡在一起,瑞希对她特别无奈,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时不时帮她打扫卫生。
随后瑞希打开平板,通过学校提供的附近租房区信息,不厌其烦地找了起来,他看到一个比较大的合租房,设备齐全,价格适中,立刻打了电话给房东。
很快过了安检,上了飞机,她看着自己离地平面越来越远,建筑物和树木越来越渺小,渐渐地变成了星星点点,随后穿过云层,尽是无限的蓝色天空,她跟瑞希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懒鬼,马上到了,你醒醒,别睡过了…”
瑞希推了推她,她缓缓睁开眼睛,夕阳的余晖已经透过舷窗溢入机内,然后伸了个懒腰,原来他们已经到了美国,耳边一阵嗡嗡的轰鸣声,随即降落。
集合开完会以后,瑞希带着兰兰去租的房子看,她一直把他看成哥哥,听话地跟着他,傍晚路灯的灯光把两个人拉得很长,穿梭在林荫大道上,不知为何,美国纽约的风中带着咸咸的海味,没有一股泥土的芬芳。
“叮咚――”
刚按门铃,一个老妇人轻轻开了门,热情地欢迎我们,“Oh,my dear boy and girl,I
am Mrs.Right,welcome!”
向里屋走去,却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坐在沙发上看书,他望向我们,“大叔?!”兰兰惊讶地大喊了一声。
“你是Pro.Work?”瑞希眼前一亮,毕恭毕敬地和他握了握手,随后跟我介绍,“Work是我们学校教授物理的老师,虽然不是咱英文系的,但他可是学校里人气超高的老师。”
兰兰还没反应过来,他严肃地盯着她,她也不解地看着他,瑞希看他门这样子,恍然大悟:“你们认识?”
随后洛兰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Work打断了他们俩的聊天,简单地说了两句:“以后叫我魏柯就好,毕竟我不习惯你们喊我教授,大家以后都是租友。”随后他又坐下来看起了书。
“This guy always likes that,don't care,eat some cakes,girl.”右太太热情地端来一盘点心,招呼大家坐下。
瑞希和魏柯一开始各干各的事,后来有一句没一句地接上话,之后便聊得热火朝天,洛兰坐在一旁显得略微有些尴尬。
“Lan,let me tell you some stories,
when I was young,I met Mr.Right.He was
in the army...”右太太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热泪盈眶。
原来,右太太和她丈夫相知时,正值越南战争末,他不过只是初出茅庐的小兵,而她是个护士,由于前线医疗紧张被派去做军医,在最后一次激烈的焦灼之中,右先生左腿中弹,抬上担架,送进了战地医院,由于条件有限,她被喊去救治,她就在帘布后,临时手术,他狠狠地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发出声,终于,忍着剧痛,子弹取出来了,他看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她很是不解……就这样,他们认识了,他醒来时,看着她轻盈的身影,不禁被她所吸引着,两个人谈笑风生,很快相爱,之后越南战争结束了,他们搬到一个小镇,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了十几年,后来伊拉克发起科威特战争,而美国五个月后向伊拉克发起战争,他被部队命令归队,作为少尉,并任参谋,可是却在一次轰炸中不幸牺牲。她这二十几年来没有找新的丈夫,她一想到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不禁又开始抽噎。
晚饭过会,兰兰在院子里转悠,大叔竟然跟我主动聊天:“洛兰,你不是学过德语吗,能不能帮忙翻译一下这几份资料?”
“难怪他态度那么好,原来是有事求我了
…”洛兰不禁微微一笑,然后接过资料,大概地过目了一下,随后说道,“大叔――”
“拜托,我不老,能不能别老喊我大叔,”
他一脸不屑,打断了她的话,“顶多比你大七八岁而已。”
“好好好,可能是我长得显小,”她幽默地自夸,然后言归正传,“这份资料我帮你翻译,我可是要收报酬的,记得给钱。”
其实这个大叔也不坏,脾气时好时坏,但是大多还是认真的,洛兰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跑回了房屋。
柳枝,不偏不倚,不深不浅,飘落在一片清澈若珀的积水上。
另一边――
这是芊芊和路途的第一次约会,雨下得有些缓,却又细腻,滴滴答答,回荡耳边,春风扬起她的裙角,与蓝天相映衬。
而他站在树下,此时已不是西装,而是白色衬衫,他走向她,接过她的伞,两个人在同一把伞下,略微尴尬,但更多的是激动,不知缘从何起。
“前面正好有家咖啡店,”路途先开了口,
“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咱们先进去坐会吧。”
她温和地点点头,心情格外好,走进店里,
相继坐下,微暗的琉璃灯光笼罩着朦胧的气氛,点点的天花吊顶闪烁在未知的时刻。
咖啡很醇,西点很甜,两个人漫不经心,说说笑笑,他聊到他工作的趣事,她谈及日常的生活,越来越好奇,越来越了解。
“其实我一直都想当画家,只可惜当时家里人想让我当老师,就报了美术师范学院,”她惋惜地叹了口气。
“可以尝试一下啊,说不定哪天就出名了,到时候搞不好我要做你小弟了…”他开玩笑似的说,慢慢咽了一口咖啡。
雨过天晴,碧空如洗,他们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耳畔阵阵嘈杂似乎让两个人的对话有些模糊,却又隐隐约约得恰然。
嫣嫣相视,落落大方,他们不久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美国纽约,清晨――
“今天学校没有课,要不咱们去附近玩玩逛逛? ”瑞希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提议道。
“不行,”还没有等洛兰开口,魏柯从楼上走下来,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我让她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座谈会,里面来自各国的人士,我需要她做翻译。”
气氛瞬间凝固了,瑞希不开心地撇撇嘴,闷着头继续吃面包,魏柯此时莫名有一种得意感,洛兰觉得有些对不起瑞希,她帮瑞希倒了一杯牛奶,“瑞希,要不然晚上一起吃饭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还有,我请客,算是弥补一下我的歉意。”
“嗯,好,我这就看看哪家餐厅回头把地址发给你。”他突然抬起头,感觉开心了很多。
“好了好了,赶紧走了,马上迟到了,”魏柯竟有点生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何而起,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粥,然后拉着洛兰走了。
“你干嘛啊,怎么这么粗鲁,还有,你能不能对瑞希态度好一点,我记得刚开始你们俩关系挺好的,怎么最近你时不时发火……”她还在抱怨着,而魏柯似乎屏蔽了这一切,默默不语地开着车,倒不是他觉得自己有错,只是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会议厅,金碧辉煌,人山人海。
“Hey,Mr.Work!Long time no see...”
他们刚一到,几个学者就拦住了他,她只好无奈地站在一旁保持微笑与沉默。
记者和媒体不停地拍照,闪光灯让整个会场显得通透,熙熙攘攘,沸沸扬扬。
会议开始进行了,先是几个代表进行介绍,都是一些物理研究的专业学术,她基本上听得云里雾里,就默默地发起呆,他一边看着手里的资料,一边抬起头专注于他们的演讲。
会后讨论和聚餐,本来洛兰是想找个地方享受盛宴,因为这里有她平时吃不起的美食,马卡龙,芝士,米其林……结果她刚拿起依靠乳酪蛋糕,就被魏柯拽着,“我是让你来翻译的,不是吃霸王餐的。”
几个正派的德国人和魏柯他们搭上话,她认真地做起翻译,很顺利,她最后还与他们开起了玩笑,然而他浑然不知,只能看着他们笑得前仰后合,他们最后还夸洛兰漂亮,留下了联系方式,成为了好朋友。魏柯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心里有些怪怪的。
很快,天色昏暗,月光初上,洛兰打车到和瑞希约好的餐厅,靠湖,树荫,瑞希已经等候多时,她一如既往地说了起来,但是瑞希这次没有回应,只是淡淡一笑,她这时才发现,他今天穿得非比寻常,既不是正装,也不是休闲,怎么说呢,好像有些庄重,还有些帅。
“张瑞希,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跟我说?”她越来越不解了。
“先吃东西,累了一天吧,我点了你最喜欢的意大利面。”他回避了这个问题。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肚子还咕咕叫,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吃起来,香气扑鼻而来,她禁不住这美食的诱惑。
终于“消灭”了这份面,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擦擦嘴,抬起头已不见瑞希,突然,耳畔响起声音,寻声望去,瑞希坐在台上,拿着麦克风,看着她:“今天,我要向我心爱的女朋友表白,洛兰,我喜欢你,从第一次我们在图书馆的相遇就注定我们的缘分,在这段时光里,我看到了一个可爱,善良,简单的你,和你相处的每一天都很快乐,渐渐地,我喜欢上了你,我忍不住想去关心你,照顾你,帮你收拾房间,提醒你天冷加衣,知道你不吃海鲜就买你最喜欢的面和甜点,担心你下雨不带伞,一下雨去教室门口接你……”
一点一滴印在她的心里,那么多事像电影一样美好而又真实地浮现在脑海里,还记得第一次认识是因为她的书乱七八糟得摊在桌上,瑞希坐在她对面,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爱收拾的女孩,然后好心地帮她把书理好,洛兰看到了,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有点懒,然后聊着聊着,发现彼此都是外语系的,就这样认识了。
“Let me like you,oh,don't give up...”
他突然唱起贾斯汀比伯的歌,台下顿时沸反盈天,起哄着“Say I do”。
其实洛兰心里还是犹豫的,她知道他人很好,对她也特别照顾,只是喜欢那种感觉好像并不是那么深,但是表姐说真正的爱情是一种习惯,或许她是应该开始一段感情了。
“I do.”她慢慢走向他,他奋不顾身地拥向她,紧紧抓着她的手,激动不已,洛兰虽然没有那么开心,却有了一种归属的安稳。
回来路上,已经是夜深人静,洛兰有些冷,不经意打了几个哆嗦,瑞希便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到了右太太家,客厅还是灯火通明,魏柯还在看书,而右太太已回屋睡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魏柯没有抬头,随口一问。
“没啥,吃饭搞迟了,时间不早了,我带兰兰先上楼休息了。”瑞希拉起她的手,一个动作让魏柯似乎明白了什么。
早在一个小时前――
“Work,what's up?You look unhappy since you came back.”右太太坐在魏柯对面,看着皱眉的他好几眼,整个脸上写着闷闷不乐。
“I don't know,”他停顿了几秒,“but recently when I hear about Lan,I always want to care.This morning,Rex Zhang would like to take Lan to the park,I was very angry...”
“Oh,Work!”右太太打断了他的话,“I know you must fall in love with her,so,
you like her!”
“But...”
“Trust me,boy,”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匆匆忙忙回屋了,“follow your heart,I will sleep,good night.”
魏柯心里也是纳闷,他不觉得自己这个即将三十而立的人会喜欢一个天真稚嫩的女孩。
然而刚刚看到他和她手牵手回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嫉妒和羡慕张瑞希,甚至有了想把洛兰抢回来的想法。
“你真的喜欢张瑞希?”魏柯沉默了几天之后,终于找她说话了。
虽然现在他们俩也就在一起几天,但是瑞希对她很好,像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她其实只是有好感,又觉得冥冥之中能喜欢上他,很多事情说不清,若不去尝试,怎么能知道没有可能呢,她也不想错过他。
“应该是吧,”她犹犹豫豫地应着,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大叔,你关心这些干嘛?”
“随便问问而已,谁要关心你?”他又开始骂道,“赶紧上课去吧。”
洛兰不屑一顾,白了几眼,背着包上学,出了门,瑞希骑着自行车,停在门口,笑着说:
“兰兰,走吧。”
她轻轻坐在后座上,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在地上,“嗯,我们走吧。”
魏柯站在窗口,看着门前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这小丫头,是真的傻吗,她难道看不出来我喜欢她吗……
晚上,瑞希跟洛兰走在路上,刚刚还在聊着街头艺人的趣味,芊芊打来电话:“喂,兰兰,我跟你说,我爸妈不同意我跟路途在一起。”
“为什么?姐夫他不是挺好的吗?”洛兰一听也急了。
“妈还说,如果我跟路途在一起,就把我赶出来,我现在都不能回去了,一回去她就要揍我,”她叹了口气,“他们觉得路途现在没房没车,根本就给不了我一个家,而且路途比我小两岁,我妈那个封建传统思想,接受不了。”
“那你这几天住哪儿?”
“路途不是租的房子比较大吗,我就暂且在那里住呗。”
“这么会这样,你别急啊,我后天是周末,我现在订明天的机票回去。”洛兰一边劝慰着芊芊,一边自己也急。
瑞希看她那么着急,轻轻拍拍她的肩,
“你也别太担心了,没事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忧虑地点点头。
第二天下午――
“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瑞希帮洛兰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这几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洛兰点点头,然后笑了笑,转身离去,奔向检票口,拥挤的人群和长长的队伍不禁让初夏有了几分燥热。
其实就在此刻,魏柯开着车也到了机场,他静静看着这一幕,目送着洛兰。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漫长机程,终于到了,她一下飞机就匆匆忙忙打车回家,还没有打到,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请问您是洛兰小姐吗?有人让我这个点来接您。”
“啊?是谁?”
“我是魏柯先生的司机,他给我打电话,”
他帮我把行李搬上车,然后问我,“小姐,你去哪儿?”
随后她回了家,却发现家中无人,她赶紧给芊芊打电话,“姐,你们人呢?”
“兰兰……呜呜…咱爷爷在医院里呢,”
流着泪,哽咽道,“本来应该早点跟你说,但是你妈妈怕你急,等你回来才跟你说,他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洛兰一听,还没来得及挂电话,赶紧冲出去打车去医院。病房里,一家人都守在爷爷身边,芊芊妈妈一看是洛兰来了,赶紧拉着她嘀咕着:“兰兰,我跟你说,芊芊非要跟一个没钱的小伙子在一起,那天我们全家因为这事又吵了架,然后洛兰跑了出去,打电话也不接,你爷爷一听说这件事,一着急,连夜就突然心脏病犯了……都怪芊芊……”
“舅妈,您就别怪她了,她也没有错啊。”
洛兰叹了口气,然后安慰着芊芊妈妈,心疼地看着被训的芊芊和昏迷的爷爷。
深夜里――洛兰在床边守在爷爷,其他人都被她劝去回去睡觉了,毕竟爷爷平日里最疼她了,瑞希此时应该在上课,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嘟嘟――”手机的震动声突然打破了寂静的气氛,洛兰也被吓了一跳,竟然是魏柯,他发来短信:喂,你那边还好吗?看你可怜,就特意叫了一辆车,回头回来的时候记得跟我说,我让他送你。
没想到大叔人还挺好,她在心里默念着。随后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醒来时,爷爷也已经醒了,她爬起身,医生表示已无大碍,留院观察几天就行了,爷爷缓缓地侧着脸,看着芊芊妈妈:“你啊,就成全芊芊他们吧,我看了那小伙子,老实人,以后肯定会对芊芊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芊芊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点点头。
“小兰,芊芊,爷爷一直看着你们姐妹俩长大,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爷爷又转过来,手紧紧握着姐妹俩,“尤其是芊芊,遇到对的人不容易,以后两个人要好好过日子,还有小兰,你在国外读书要好好照顾自己…唉,人老了,真怕有一天突然就不在了……”
“别这么说,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的,”芊芊轻声打断了爷爷的话,“我跟兰兰还要陪您很久很久呢。”
三代同堂,其乐融融,正如春风化雨,滋润彼心。
几天过去后,爷爷出院了,洛兰也该回美国上课了,她收拾完行李,看时间还早,然后给几个室友打了电话,她们煲着电话粥,然后说一块在食堂吃个午饭。
她们一见面就聊得热火朝天,食堂里人声鼎沸,还有电风扇嗡嗡作响。
“学妹,”两个和张瑞希一个寝室的舍友走过来,“你回来了啊,瑞希呢?”
“他没回来,我是家里有事,就回来了,一会就走,”她笑了笑,“有事吗?”
“正好你回来了,瑞希有些东西没带走,帮他带一下呗,还有这把钥匙。”
“这是?”
“瑞希自己有一间画室,他没有跟你说过过吗?”
洛兰愣了一下,然后根据学长说的地址,来到了这个地方。
一家不起眼的画廊,坐落于未知的街角,她推开门,有着文艺范的老板推了推自己的复古圆框眼镜:“小姐,您好,喜欢什么画?”
“我想问一下,张瑞希是不是的画室是不是在这里?我是他朋友。”她怕老板不信,还特意拿出自己的学生证和合照给老板看。
“那请随我来。”他领着她上了楼,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本来是一片漆黑,灯一开,顿时五彩缤纷。
里面各种各样的油画和素描,她浏览了几张,突然仔细一看,发现墙上许多画里是个女生,更惊讶的是,画里的她有点像洛兰,但是又明明不是,老板解释道:“我记得他大一开始,就来这画画,这是他曾经的初恋,但是好像是出了车祸走了,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其实他心里有着说不尽的悲伤,就在他出国之前还画了一张,我去拿来……”
“不用了,”她此刻尽是心酸与悲伤,原来她只是个替代品,“谢谢老板,我走了。”
知道真相之后,她全身打颤着,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手机一直在响,正是瑞希打来的,她没有理会,在去往机场的出租车里,想着这几周发生的一切,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往事历历在目,如果他没有表白就好了,如果自己没有跟他在一起,最起码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她现在,也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他。
终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喂,瑞希……”
“急死我了,你到机场了吗?”
“快了,还有半个小时,来得及,”她先是回答,随后踌躇一会,“那个,瑞希,我感觉我们并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你说什么呢?你前两天明明还说你喜欢我,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怎么啦?”
“我去了你的画室……”
随后电话一阵沉默,他支支吾吾半天,“
我……”
“瑞希,我知道你心里还爱着她,而我只不过很像她罢了,”她声音越来越小了,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结果她只是个替代品,她不禁抽泣,哽咽着,“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我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随后她挂了电话,然后默默流泪,推着行李进了检票口,她好难过,上了飞机先是哭了很久,随后在一片泪泊中昏昏沉沉睡去。
过了许久,飞机着陆,她的眼睛有些浮肿,无精打采地下了飞机,在门口却看到了魏柯,“大叔?你怎么来了?”
“先上车吧。”他帮忙拿了行李,放在后备箱,又手脚麻利地上了车,“张瑞希昨天晚上搬走了,他说他没办法面对你,到底怎么了?”
洛兰莫名又开始颤抖,忍着涌出的泪水,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莫名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女孩,也想找瑞希揍一顿,突然握紧了拳头,冷静了一会,然后安慰洛兰,“我早就看出来这小子的心,你不要难过了,哭也无济于事啊……”
“大叔,你安慰人能不能语气别那么犀利?怎么可能不难过……”她还在强忍泪水,大叔也不再说什么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What's up?You look pale,are you OK,my Lan?”右太太看到眼睛通红的她,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来。
洛兰摆摆手,然后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魏柯和右太太又开始小声聊起来,得知真相的她也愣了半天,只能轻轻叹气。
洛兰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更是把自己的心给藏了起来,有几次魏柯站在门口,想敲敲门,但是犹豫了许久,停在空中的手还是放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关心她,但是心里却如同刀割般绞痛着,他害怕她就这么一蹶不起,她此刻却打开了门,背起包,然后走出了门,魏柯不解,她这是要去哪儿。
洛兰骑着自行车,渐行渐远,她哭泣了很久,也冷静了许久,觉得没必要再难过,与其心里压抑着,不如找一个地方发泄,然后重新开始。
纽约此时晴空万里,街头艺人随处可见,还有她喜欢的乐队,热热闹闹,她买了她最喜欢的鸡尾酒,听着流浪歌手的音乐,她很羡慕,很想这样潇潇洒洒一回,哪怕只有一次,也此生无憾。
“喂,兰兰,干嘛呢?”芊芊打来电话,
“你那边还好吗?我听说了……”
“别提这些事情,明明可以开心,干嘛要把自己弄得不开心,”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说出这么没心没肺的话,但是又特别洒脱豁达,
“你呢?”
“我跟你姐夫在一起,他还说要好好感谢你。”她笑道,一旁的路途也在笑。
“要求不高,请我吃顿饭就行了,”她喝着鸡尾酒,此时的她有些微醉,“我挂了啊,有时间再跟你聊吧。”
“May I play with you?”她走上前去,从未如此大胆过。
“It's my please,”主唱欢迎着,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很美,“You are very nice.”
“Really?”她笑道,周围人起哄着,都为她鼓掌。
她拿起话筒,“Oh her eyes her eyes ,
make the stars look like not shining...”
这是洛兰,一个不一样的她,也是另一个真实的她,她摆脱了好学生的标签,没有小女孩的胆怯和慵懒,却又不失认真,不受拘束,她太久太久没有这么放松过,在她那个循规蹈矩的世界里,她拼命学习,为了以后的更好的生活,奔波劳累,她这一秒明白了她或许不需要依赖,而是一个更强大的自己。
魏柯在一旁看着陶醉在音乐里的她,相比那个小孩子模样的她,现在的她更加有魅力,更加有吸引力。
她骑车到了海边,海上卷起千堆雪,长发飞舞,余晖洒落,魏柯一直走在她的身后,既是担心,也是吸引。
海潮涌起,漫在脚边,她喝多了酒,歪歪扭扭地走了很久,直到天黑,人渐渐散去,她坐在一边,望着茫茫海面,又唱起了歌,也不知道是哪首,只是哼哼调子。
不知不觉,她精疲力尽,昏昏睡去,没有了一团凌乱的事情,没有了太过糟糕的感情,只有一个睁开眼便是明天的洛兰。
魏柯走近她,捋了捋她的长发,他的的确确喜欢上了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有了想去照顾这个长不大的女孩的想法,不禁笑了笑。
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倚靠着沙滩,坐在树下,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一边轻轻地聆听着夜晚的海浪拍岸声。
“大叔!”洛兰的一声喊叫比浪潮的巨响还震耳欲聋,她本来是想沉醉于日出,却被身边的魏柯吓了一跳。
他辗转几番,伸了个懒腰,听到洛兰在一旁絮絮叨叨,质问他的出现,他漫不经心地爬起来,看了看手表:“走吧,我今天早上还有课。”
“喂――”洛兰见他不搭理,只能干吼两句,然后跟着他越走越快的步伐。
魏柯骑着自行车,他载着她,天气很晴,街边还有晨练环跑的年轻人,到了学校门口,洛兰害怕有人说三道四,就先跑了进去,跌跌撞撞,魏柯无奈地摇摇头。
洛兰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听着课,却望见了最前排的瑞希,他凝望几眼,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洛兰安慰自己:他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有什么可以在意的。随后挺直了腰板,以此来扫去那些不安与伤悲。
课后,几个同学跟洛兰聊天,他们问她有没有上网,她这才打开手机,点开网页,竟然看到了自己昨天街头演唱的视频,“Is this me?”
“Yes,Lan,you sing so great!”
“I can't believe...Are You kidding?”
“Believe yourself,dear!”
点击量已经破万,这到底是谁拍的,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火了起来呢,难道她要出名了吗?
上课时,她脑海里依然充满着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尽力地摆脱,可还是集中不了精神,也无心听讲。她为自己所谓的“爆红”竟然有那么一丝喜悦,因为她也不甘于以后成为一个默默的翻译。
放学后,正当洛兰收拾东西的时候,瑞希走到她旁边,吞吞吐吐:“洛兰,我们谈谈吧。”
她跟着他走到了天台上,略显尴尬,他打破了僵局:“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承认我喜欢上你一开始是我发现你跟她很像,但是我后来是真的完完全全喜欢上了你,你的可爱,你的认真,你的善良,是让我着迷的地方……”
“你不要再说了,”洛兰打断了他的话,
“我…我…现在也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们再这样子,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匆匆忙忙跑了,连给瑞希一个喘气的间隔也没有,瑞希呆呆地望着眼前已经没有她的画面,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魏柯坐在车里,他看到洛兰出来后,按了几声喇叭,她才反应过来,然后上了车,心情有些不好,但还是强颜欢笑,他明白一切,不再多问,“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不上疑问,车已经启动,然后在一个书店停了下来,它和普通的书店并不一样,除了一股墨香袭来,更多的是高尚。
“这个书店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它不仅仅是书店,更多的人来这里是参观。”他引着洛兰进去,游客格外多,里面金碧辉煌,除了华丽之外,还有复古,除了书籍,还有艺术品,琳琅满目,参差不齐。
他们一边寻找各自喜欢的东西,又一边交流着自己的发现,很快一下午就在平平淡淡中过去了,颇有收获,她喜欢这里芸芸热闹之中的安静,也欣赏着前所未见的作品。
两个人回了右太太家,简短的晚餐过后,一屋子人都走出来,坐在院子里,晚风习习,格外恬静。
一周后,洛兰状态好多了,魏柯也默默陪在她身边,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和她一起,会忘记工作上的繁杂事,世界就剩下他和他喜欢的她,简简单单,随心而动。
“谢谢你,魏柯,”今天是周末,于是他们闲聊起来,“这些天都是你帮我从阴影中走出来,虽然你有时候凶,但是我知道你都是善意的。”
“难得没有喊我大叔。”他抿笑一下,心里其实莫名其妙得开心,他能感觉他在洛兰心里有了一定的重要性。
“对啊,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虽然一开始觉得你脾气不好,太过严肃,后来发现,其实你也有另一面,”她侃侃而谈,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既是兄长,也是朋友。”
魏柯听了之后,心里默默酸楚,刚刚的开心一下子化为乌有,他确确实实走近了她的世界,但是…似乎结果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而此时此刻,中国――
“砰――”一声撞击,是路途正在骑着电瓶车载着芊芊回家,突然一辆汽车迎面而来,灯光打着闪,再加上黑夜,就这样撞上了。
汽车及时刹了车,只是撞倒了他们俩,芊芊被推在一边,没有受伤,只是路途腿被擦破了几层皮,流了点血。
“你们怎么骑的车?”汽车里面的人走下来,是魏鹏,理直气壮地冲他们吼道。
“明明是你们逆向行驶,更何况被撞的还是我们!”路途不禁火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一个几千块的小破车撞上我这几十万的宝马,瞧瞧你这穷酸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跟我吵,”他蛮不讲理,“你自己好好看看,我这宝马都被蹭掉了一块漆,说吧,赔多少钱。”
两方势力吵得不可开交,魏鹏坏笑道:“不给钱也行,你旁边这妹子我看不错,拿她抵了,怎么样?”
“你!”路途直接上去就是一拳,车上的人也下来,竟然打了起来,芊芊想劝架,可是喊再大声也无济于事。
她赶紧打了110,又拉着路途,想让他避免这场斗殴,而魏鹏却不肯罢休,现在不仅仅揍路途,甚至还拉扯着芊芊,路途紧紧搂着芊芊,任别人拳打脚踢,也不能伤她半毫。
很快警察来了,制止了斗殴,同时救护车也来了,把头破血流,疼痛不已的路途抬上车,芊芊一边哭,一边跟着去了医院。
芊芊坐在手术门前,几个警察向她了解了情况之后,做了个笔录,然后基本上没有什么事了,又留下焦虑不安的她。
“喂,兰兰,”她拨通了洛兰的电话,
“呜呜…我跟你说…呜呜呜…”
“姐,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洛兰本来和魏柯聊得正欢,突然接到芊芊手足无措的电话,一下子急了起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芊芊抽泣着把所有事情跟她说了,她叹了口气,说是要回来一趟,这就订机票。
魏柯此时也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什么?我弟被抓到公安局了?”洛兰往他那边瞥了一眼,魏柯匆匆跑到阳台上接电话,压低了声音,洛兰随后回房间收拾行李。
过了一会,洛兰走出房间,看到魏柯也拖着行李下楼,“大叔,你这是……”
“中国那边临时有事,你呢?”
“我也是,那――”
“那一起走吧,”他接了她的话,“我这就补订一张机票。”
“我已经订过了,一块去机场吧。”
两个人匆匆忙忙出了门,殊不知有一段缘分正等着他们,有意无意地推动着。
候机时,他们就互道再见,而就在洛兰登机的时候,她在自己座位旁看到了他,她觉得好巧,有种莫名的巧合牵扯着她。
“你也……”魏柯欲言又止,“真巧…”
他们像平时一样一如既往地坐下来聊天,可是洛兰总觉得多了一份什么,不单单是缘分那么简单。
医院里――
路途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还处于昏迷中,芊芊紧紧抓着路途的手,他腿部骨折,多处擦伤,让人一阵揪心。
“姐!”洛兰一下子就赶到了医院,推开病房,惊醒了抽噎又迷离的芊芊。
轻声呢喃之后,洛兰恨不得立马去找这个心狠手辣的“凶手”,芊芊拦住她了,说是打他们的人已经被拘留了,而且医药费由他们支付。
这时,两个人走了进来,抬头一看,竟然是魏柯!后面是…魏鹏?魏柯,魏鹏…洛兰反复念叨着,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怎么是你?”魏柯大吃一惊,她也疑惑不解地摇摇头,“很抱歉我弟弟打了你们,你们放心,我们会承担一切医药费。”
弟弟?他们俩是兄弟!洛兰惊讶得说不出话,但是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魏柯倒一向从容,他跟芊芊道歉,在洛兰的介绍下,两家人算是认识了,魏鹏在一旁默默不语,但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兰兰,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姐姐说,”
魏柯笑了笑,“你能不能回避一下?还有你这个臭小子,出去。”
洛兰迟疑了几秒,芊芊温和地挥挥手,她跟魏鹏陆陆续续走出了病房,他们站在走廊上,因为之前相亲会的事,洛兰对他印象就不好,现在路途被他打了,自然她离他远远的。
病房里――
“我还是再次说声对不起,但是我接下来说的事是关于洛兰,”他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我很喜欢她。”
“其实你让她回避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想说什么了,”她叹了口气,“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只是你的弟弟,我想以后如果说你们俩在一起了,她能够容忍你这个家庭吗?更何况你好像比她不少,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你,以前只是听兰兰说过……”
“我明白,我只是希望姐姐可以多跟我说说她,这样以后我也好照顾她。”一向严肃的他这一刻突然脸红。
芊芊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跟他说了洛兰喜欢吃什么,平时去哪些地方,还特别强调她希望她以后的对象可以脾气好,然后给她开心。
病房外――
“美女,你还记得我吗?”魏鹏不自觉地搭讪。
“你离我远点,你欺负我之后,又来害我姐姐和姐夫!十恶不赦!我都不知道我们学校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洛兰先是愤愤不平,然后嗤之以鼻,“我想起来了,你哥那么厉害……”
“你瞎说什么!我是自己考进来的!”他吼道,几个护士示意他们小声一点。
洛兰一肚子火,他这种人进学校就是败坏风气,魏柯跟魏鹏分明就是两种人!她仍然不相信他们俩是兄弟。
不知道为什么,自事件发生后,她没有再跟魏柯联系,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因为让她厌恶的魏鹏,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一看到他就总是想到伤害她们的魏鹏,便选择逃避。
又过了几天,路途已经醒了,她看到芊芊喂他吃饭,莫名羡慕,好希望有个人也能照顾她,可是……不经意间想起了瑞希……她想着想着眼圈红了,哽咽了几下,把眼间的泪花忍住,她坚强地笑了笑,不是难过,不因喜欢,只是怀念,还有几许期待,渴望有这样的幸福。
随后她缓缓走出医院,却看到了魏柯,他豁然地挥挥手:“洛兰!”她笑了笑,然后准备走,他却走过来,拦住了她,“你今天应该有时间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来不及询问,她被拽上了自行车,他像风一样在阳光蓝天下挥洒自如,此刻不像那个往日里成熟稳重的大叔,而是充满活力的大男孩,她一开始还挣扎着喊了几声,后来她不自觉地静下来,扶着后座。
停在了熟悉的游乐场,这是洛兰小时候经常玩的地方,不禁勾起了她童年的回忆,也有一丝忧愁的伤感,自从她爸爸离开,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她爸爸是一个建筑设计师,在一次去工地勘察时发生意外,不幸离开,她再也没有去过游乐场。
她恍惚了一番,突然魏柯鼓起勇气,拉起她的手,带她跑向过山车,他们坐在过山车上大喊大叫,耳边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不行了,累死了,”他们跑了一下午,洛兰瘫倒在椅子上,精疲力尽,“魏柯,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玩,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严肃大叔。”
因为遇见了你,魏柯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窃喜,而是嘴上幽默地笑道:“你这是夸我吗?”
就在这一瞬间,伴随着夜色阑珊,人潮褪去,突然灯光亮起,五彩缤纷,洛兰起身看到了眼前星星点点的摩天轮,而魏柯也转过身望着这一片夜景,他又扭过头看向她,轻轻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洛兰沉醉其中,他想她可能没有听见,但是此时的她不仅听见了他的告白,而且心跳格外快,甚至面红耳赤。
回家路上,他们俩一如既往地聊起天。
“明天早上我就回去了,”魏柯犹犹豫豫,
“你呢?还是早点回去,不要落课。”
“我后天的飞机…对了,魏鹏真的是你弟弟?”
“嗯,准确来说,是同父异母,我妈妈生我时难产,后来大概我到五六岁的时候,我爸娶了我后妈。”
“原来是这样……你别生气,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关系,我知道,”他们走在步行街是,路过一家西餐厅,“还没有吃饭吧?这家意大利面味道不错,走吧。”
“我特别喜欢吃意面。”洛兰拍手称快,他们坐在靠窗的位子,玻璃窗外,是繁华迷离的都市,而他们似乎与这人声鼎沸相隔绝,享受这恬静时刻。
魏柯静静地想着,在没有遇到洛兰之前,我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上班族,正是她,给了我第二次青春的活力和勇气。
“魏柯,”她似乎已经不习惯喊他大叔,
“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
这突兀的询问使魏柯忽然怔住,他缓缓地说道:“以前喜欢过一个女生……”
原来是魏柯在大学时期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她跟他一样爱看书,性格合得来,比较安静,但是后来因为魏柯被送到美国读研,他们不得不因为异国而分手。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疯狂过,哪怕是那一场恋爱,当时的他尽管不成熟,但是永远都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也不会说那么多幽默的话,更不会去四处游玩,可能是他童年没有母亲让他不得不快点懂事,他有朋友,但是都是和他一样严肃的人,平时就聊聊工作,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连柠檬片都不愿加,而洛兰于他而言,就是突然在水中加了一颗放糖,慢慢溶解,扩散在每个角落,充满香甜。
回到美国――
夏天的阳光强烈得睁不开眼,美国这个繁华大街上的人都穿着短裤短袖,日子无声无息地过去,洛兰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着学,有时候也会和魏柯一块去书店。
就在不经意间,她似乎自己也毫无察觉,不知道从某一刻开始,她不仅仅是习惯魏柯的陪伴,更多的还有莫名幸福的心动,她知道他喜欢她,但是又不敢主动去说,不愿意现在这一份若隐若现的美好。
“喂?”电话响起,竟然是张瑞希,他吞吞吐吐,“洛兰,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事么?”
“能不能来学校这边?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洛兰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了,她一路上还想着自己现在又不喜欢他了,何必扭扭捏捏不自然呢?
他们走在校园里,瑞希先开了口:“这些天你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
“算是不错吧,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几件事,你还记得你前一阵子火了吗?我们州有一个校园歌手比赛,我们学校希望你可以报名参赛,为校争光,校长听了你的歌之后,特别激动,没有想到你这么多才多艺。”
“我?我……真的可以吗?”
“嗯,你要相信自己啊,不过还是尊重你的个人选择,还有一件事,就是我被国内一家翻译机构录用了,所以我可能会向学校申请提前回国,很快就会工作。”
“你要走了?”
“是的,”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洛兰,你恨我吗?”
“怎么会呢,”她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久违的动作就像梅雨季节难见的太阳,“我承认我一开始怨过你,但是后来想想,你对我一直都很好啊,我们可以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嗯!”他张开双臂,“还可以给我一个友谊的拥抱吗?”
她自然地拥抱他,过去已随风而逝,一切都释怀了,重新开始。
“照顾好自己。”他轻轻说着,而她已经潸然泪下,忍住不颤抖,默默无言。
瑞希,一切顺利,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愿你找到真正的幸福,她目送并为他祈愿。
夏天的暑气咄咄逼人般地袭来,应学校的强烈推荐,她参加了校园歌手大赛,决赛那天,魏柯也来到了现场。
热气腾腾的高温配上人山人海的氛围,现在洛兰的人气特别高,到处都能看见她的粉丝,她走上舞台的那一刻,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唱的是Sleep Alone,阳光把她的白裙子衬得格外鲜亮,静静闭上双眼,这是一首舒缓轻盈的歌,耳畔是小提琴的伴奏。
既幸运又可惜的是她获了第二名,获得冠军的是她学校里另一个参赛选手,尽管与第一失之交臂,但是她还是很满意于自己的表现。
“I hear that some famous companys
want to invite you to join them,what do you think about?”一些记者拦住下台的洛兰,这一刻,她莫名想要逃离这个闪光灯刺眼满满的地方。
“Sorry...”一个人突然拉住略显尴尬的她,熟悉的场景再次浮现,他们奔跑着,不知疲倦地奔跑着,牵着她的手的人是魏柯。
他们上了车,她也不再询问,因为她相信他,车驶向一条绿荫大道,渐渐地,褪去了城市的喧嚣,更多的是难得的寂静。
时光回到眼前――
“洛兰?”魏柯轻轻拍了拍洛兰,他此时单膝下跪,“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嗯,”她忽然惊醒,看着面前这个相处半年的大叔,“魏柯,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我相信你的真心,但是我又害怕开始一段感情,我真的渴望有一个人陪我一辈子。”
“傻女孩,那个人就是我啊,”他第一次说这样的情话,“我也不太好啊,情商不高,长得不帅,但是你知道吗,跟你认识这半年来,我开始突破循规蹈矩,寻找新的事物,学会控制的情绪,还记得你在路边唱歌那次吗?我深深被你痴迷着,那一刻我认定你了,你给了我许多快乐,让我试着去改变我过去三十年里的种种不足,我不怕你拒绝,只希望你可以,可以让我有照顾你的机会,哪怕这辈子我们都没有缘分……”
“不,我们是有缘分的,从相亲会上的偶遇到机场的座位,说明我们早已经是命中注定,只是…时间太晚……”洛兰先是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却又陷入一阵沉默。
“不晚,一点都不晚,只是等得太久,终于等到你。”
“魏柯,其实,我也喜欢你。”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压抑在心底的这句话。
他们紧紧相拥,此时,魏柯仿佛看到了在水一方的伊人,而她似乎拥有了全世界。
不久,路途和芊芊举办了婚礼,夏天就在轰轰烈烈之中过去,炎热过后是一阵凉爽,雨天以后是一片晴空,曲折之后便是来之不易的幸福与恬静。
魏鹏之后经历了一次生死攸关的车祸,他终于认识到自己之前是有多么荒唐,一瞬间改邪归正,安安心心地开始读研。
张瑞希已经成为一名翻译,经常为领导会谈四处奔波,成为翻译界的新星。
魏柯和洛兰已经回了中国,一个已经从大学毕业,另一个则是调回了国内继续教授物理,他们还开办了一家培训中心,不仅仅是带课,更多的是为那些没有钱的孩子提供学习英语的机会,每年会资助贫困地区的孩子,并进行支教。
“洛兰,你在干嘛呢?”一大清早魏柯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阿嚏――”
“你快披上外套,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她嗔怪着,“看看你,不多穿一点,感冒了吧?”
他们一边吃起早饭,一边闲聊着。
“知道为什么我三十岁还没有结婚吗?”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因为你丑呗。”
魏柯先是无语,随后笑道:“你傻,我是在等你。”
她不禁脸红一下,轻轻看向窗外。
梧桐叶满地飘落,阳光透过缝隙,微微地倾洒在大地上,他牵起她的手,望着碧空如洗的蓝天,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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