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作者: 花奉壹 | 来源:发表于2020-05-04 22:18 被阅读0次

    (一)

    阿珠讨厌哭鼻子的那个自己,瘫坐在书桌前,尽管使劲抬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终究还是知道了什么叫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书看了几本,学也上了这么多年,道理都懂,可为啥摊上事的时候还是没办法立刻控制住自己,尽管一遍遍在心里提醒自己,告诉自己,那个人是个情感吸血鬼,不必付出真心,也早看出真面目了,但她还是动了怒,尽管知道不应该对人的改变抱太大的期望,可还是被一时的风平浪静蒙蔽了心智,人总是习惯在安逸中掉以轻心。

    那天中午,打扫完被恶魔摔的那只泡着鸡蛋的玉米面粥的碗,她决定出去找个工作,之前就听说楼下超市招发快递的临时工,工作性质是半天,刚好留下半天可以看书,顶着烈日,也顾不得擦防晒霜了,恶魔自然不同意她出门的,以为她要离家出走,恶魔可不愿意承担这种责任。恶魔身穿一件包裹着她骷髅般身材的黑色已经起球的松垮T恤,下身穿着那条她百般嫌弃的阿珠买给她的军绿色工装裤,那双空洞的双眼在耷拉着的眼皮和乌黑的黑眼圈中间散发着阴森的光线,她追出来不让阿珠走,她命令她滚回去,阿珠说自己有事要办,恶魔说不行,她总用“你个小孩子能有啥事”,“你一个小孩子攒钱干啥”,这种口吻说话,尽管阿珠已经25周岁了,就在上个月,阿珠过生日的时候她们才闹过一次,那时候她在阿珠高高兴兴准备吃生日饭的时候说:“小孩子不该过生日的,过生日折寿”这话来浇灭阿珠的热情,不过吵架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阿珠给她名义上的丈夫单独留出了一份午饭,她认为阿珠不应该向着他的。也不知道因为减肥导致的还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她推搡拉扯阿珠的力气竟没有阿珠记忆中那么有力了,甚至还有一丝轻飘飘的,就好像一个瘦小的女生在挪动一个沉甸甸的柜子,一推一搡的,有些气愤又很无奈。

    阿珠记得,恶魔和她丈夫吵架那天,她丈夫要冲到楼下叫人评理,阿珠佯装镇定和轻松的看他们吵架,也追出门去想把他丈夫拉回来,这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那一刻她竟然有一丝讽刺的笑了,因为现在换成了她。

    回想一下,似乎所有情景都在重复发生,自从阿珠搬进恶魔前夫离开家之前的屋子,相似的场景就在不断上演,以前阿珠是旁观者,现在是当事人。阿珠不像弟弟那么理智和具备超常的同理心,她只有在亲身经历了以后才能切实感觉到这其中的滋味,而他的弟弟却能扮猪吃虎很好的解决问题,并且可以理解别人的感受。这是阿珠羡慕和学不来的东西。她甚至有过一丝怀疑是这间屋子被下了某种魔咒,但是相信万事有科学道理的她很快便否认了这种想法。因为所有的事都是人在做。

    阿珠只好回家,正巧,恶魔的电话响了,阿珠趁缝隙溜之大吉,那天的太阳可真是恶毒啊,几乎快把她那平时精心保养的皮肤给烧着了,不一会就白里透着一片片红了,不过此时她只一心想找份工作,但上天似乎总喜欢给历经磨难的人再添加点佐料,好巧不巧,就在她去之前的上午,老板刚刚雇佣了一个人,阿珠还没就业就失业了,出了超市的门,她望着天上的太阳,终于体会到了机会要趁早抓住的重要性,以及找工作的困难,尽管她很快用世道不好所以工作不好找这话安慰了自己一番。她并未放弃,回到楼下久久不能鼓起勇气回家。徘徊中她想到了发小,她也许比自己在找工作这方面经验要丰富得多,于是楼下请教了一会,期间姥爷打来的电话也被她刻意回避了。因为她可以想象电话那头人会跟她说那老一套,她已经听了不下十几遍了,台词都能倒背如流了,而且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以前那个被人操控的小孩子了。

    阿珠觉得这种有什么事不能当事人面谈解决的态度很讨厌,恶魔又开始情感绑架前夫甚至自己的父母来要挟阿珠,让她妥协认错,至今所有的人都还让她大度忍让,她不懂,以前她会乖乖听话,觉得是自己错了,自己不够理解别人,可这一次她的心好痛。阿珠的父亲说工作结束了就会回来,见面说,于是阿珠在楼道等啊等,不时探出头去看父亲来了没,因为她好想回家,好渴,但是她不敢,将近两小时过去了,她开始失望,转而又对自己嘲笑了起来,对自己说“真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那个人同样是个恶魔,不过是另一种不发声的,说话敷衍不算数的那种。她明知道不该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于是她鼓起勇气走向家。

    自那以后阿珠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开始是因为想要对那些人进行惩罚,可是她想,这样做与那些人似乎也无二致,她知道自己不该对别人进行情感绑架,可是从小耳濡目染除了这种方式,她不知道怎么解决。再后来,她就是真的不愿意同人交流了。有些事装着装着就连自己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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