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不是我拍的
文 / 冰梨果粒
“山竹”过后，夏日的灼热已然没有那么强烈，夏天似乎就要过去了。
于我而言，在夏天的傍晚到水中畅游一番，是对夏天起码的尊重。
如今，每次站在城市里像下饺子般的泳池旁，都会想起村里的潭。潭的水有些冷冽，是个消暑的好去处，实在是人为生造的泳池不能比的。
潭分为上潭，下潭。上潭水浅，显得碧绿晶莹；而下潭水深，则显得绿得更浓厚些，一望可知不是能随意招惹的。与其在没不过头的上潭里“泡澡”，显然深处可达到三四米的下潭，是更理想的戏耍场所，所以即使瞧着绿幽幽地有些吓人，也挡不住喜欢寻求刺激的我们。
最好玩的，莫过于在水里抓人。
这是个拼技巧和体力的游戏，游得快的体力好的，从这头扎进去，一会儿就在那一头浮出了头，怎么也追不上。如果两人堵上了气，就怎么也要分出个高低来，放着身边好逮的不要，非可着一个人抓，那些不干事的，就在一旁看热闹；抓人者一旦改了主意，那旁边仿佛在游戏外发愣的、看热闹的，就会冷不丁被抓了。
潭的一面，是常年流水侵蚀后的裸露的礁石，平时高出水面有半米多，可以在上面助跑一段距离，然后一屁股重重砸进水里。水下深，所以不必怕屁股被奇形怪状的石头扎烂。当然，前提得确定水里没有人。这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玩的。年纪比我们大的，身形壮硕的，砸进水里几乎就是一场灾难，不大的潭里炸开大大的水花，像掀起了一股巨浪，水下有鱼的话，估计早就被吓得翻了肚子浮上来。
尽管玩得热闹，但这潭里还是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那就是潭边的芦苇丛。芦苇并不密，但因为岸边的树会把枝叶伸出来，盖住一部分，所以那个角落显得格外清幽。
我尝试过游到这里，从这个角度看另一边礁石旁嬉闹的伙伴，就像开了个上帝视角，仿佛自己不是与他们一起的，这时候，会有一种孤单感，觉得水变得冷到彻骨，让人迫不及待离开这处隐秘的所在。
这个角落，在我回忆中留下过难以形容的感觉。那次以后，我便不敢再去了。还好，除此之外还是属于我的乐园。
现在想起，大概是因为老人口中水鬼的传说，让人心生了惧意。尽管传说很吓人，版本也很丰富，但很可惜，在劝告孩子们不要轻易玩水这件事上，从来没起过作用。
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学会游泳的了，村里那一帮孩子，好像都有无师自通的本事，扔在水里扑通几天，就学会了游泳。在我认识的伙伴里，大多都是会水的，而且水性还都不差。
然而没学会游泳之前的一件事，回想起来都让我后怕。
那时大概还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偷偷跟着几个大哥哥去了邻村的溪里玩。因为我不会游泳，就站在边上自己玩水，但没想到玩着玩着，就越来越往中间走，结果一脚踩空掉进了没过我头顶的水里。而玩得正酣的大哥哥显然没注意到我。
因为记得下游不远处河道变宽，水很浅，想着漂到那里就可以站起来了，所以我也不喊叫不挣扎，眼看着自己在水里吐着绿色的水泡，然后一浮一沉地往下游漂。等大哥哥回过神来，发现我被水漂走了，才游过来一把把我搂住，拖回了岸边。还真是命大。
许多年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在野外下过水了，长大后晓得其中利害，就是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这种没有安全保障可言的水里游泳了。不过每到夏天来临，心里总会想起那一汪水，那一个潭，还有差点让我见不到太阳的那条溪流，想到三五成群的嬉闹，想到刺激的水下迷藏，想到在那酷暑中痛痛快快的凉意。
如今站在城市如热锅般的泳池边，纵身一跃时，总感觉已经久违了许多年的夏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