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长,我要一天天慢慢写。
以后有一天我回头看,还会记得我曾经如此痴迷一个,这样的人。
白露第一次见他是在学校的林荫道。
那时候顾先生是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身上还有浓郁的大学生气息,在别人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抽鼻子的时候,他披一件藏蓝色的长风衣,长腿长胳膊,走路带风一样。
那时候白露沉迷于希腊神话,她看着顾先生,感觉就像看见遗落人间的奥德修斯。短时间她想不到什么特别贴切的比喻,只是奥德修斯。
白露平时的日子过得很好。某天晚自习抱着书本去自己的老师那里问一道比较绕的物理题,推开办公室门发现她的老师黄发小哥刚好坐在位置上,旁边有两个女生拿着书和笔好像是要问什么问题的样子。往旁边的办公桌瞥一眼发现顾先生也在,他看着什么书,皱着眉头,认认真真。黄发小哥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白露对上他的眼睛,有点抱歉打扰到他,挥挥手里的书本小声道,我来问一道题。
她本以为黄发小哥会叫她等一会儿,没想到黄发小哥竟是叫旁边两个女生等一会,然后带着他特有的笑问她道,你要问哪道题?
后来有天白露的老师请假,她正想着谁会来代课呢,听见门响下意识抬头,就看见顾先生进来。
那节课的内容白露早就很熟悉了,看上去白露听的很认真,实际上她眼里全是顾先生的人,不是他的课。她看着顾先生在黑板上写字,横竖撇捺清晰踏实。顾先生的手也是瘦瘦长长的样子,手指干燥修长,骨节分明。高一学力学,顾先生的“力”字最后一笔总是要拉得长一些,就像顾先生本人一样,相貌没有很出众,多看几眼却更有味道。
但那也只是某一天而已,平平常常,再正常不过的一段插曲。
后来她想起顾先生当时对她的照顾,最好的形容大概就是发乎情,止乎礼。
顾先生教她的那段时间,这样想想,其实已经过去好久了。此前顾先生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高冷男神范,赏罚分明,认真严谨。顾先生会因为她的卷子做得好而夸奖她,又会因为一些没有做好或者是偷懒了的小细节而很认真地单独指出要她改正。那时候她学得很认真,别人都说她真是刻苦,其实她只是想要顾先生夸夸她。
她是在后来才越来越觉得格外喜欢顾先生,觉得他同别人不一样,因而就常去找顾先生问一些难题,也能感觉到顾先生对自己的偏爱,希望自己对顾先生来说是不一样的,希望自己在顾先生那里,也是能有打分表的。
直到后来白露上了高二,顾先生不再带自己的班的时候,白露才知道顾先生私底下其实也是个特别随和的人。
某次白露考得蛮好,当时的老师劳德先生就许诺说带她出学校吃顿饭,后来某天中午就真的这样做了。劳德先生和顾先生一个办公室,对桌。两个人混得很熟了,那天就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吃饭。走在路上的时候白露看见顾先生手里夹着什么,没看清楚,多看了几眼,顾先生诧异看她,她就问顾先生说,老师你抽烟阿?
顾先生一点没有被看穿的窘迫,晃了晃手里的烟说,是啊,我抽烟啊。
白露就吐了吐舌头,说,上次麦田还说她们考场的监考老师身上好大一个烟味,特别受不了,我想了想,她在第四考场啊,不是顾先生监考吗,我当时还说,不可能不可能,顾先生怎么可能抽烟,就是谁抽烟他也不会抽烟啊。肯定是办公室里其他老师抽烟沾上的烟味儿。
顾先生笑,劳德先生也笑,末了劳德先生插了句话,说,物理组还就只有顾先生一个人抽烟。
其实白露并不太喜欢抽烟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在顾先生身上就会觉得很man。
白露上高三之后就很少见到顾先生了。顾先生和劳德先生都成了高二的首席导师,几乎每天忙到饭都没法好好吃的地步。白露有时候觉得心疼他,又毫无办法。白露曾经和一个小伙伴去找过劳德先生,那天晚上在劳德先生办公室等了他一节课,后来终于在他的班里找到他,顺便就以好学生的身份给他们班的学生讲了一些学习方法之类。作为报酬,第二天中午劳德先生就带她们出去吃了火锅鸭。
吃到一半,该加汤的时候她的小伙伴去挑菜,只剩她和劳德先生坐在那里。她一边吃一边随口用很自然的语气问劳德先生,说,顾先生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劳德先生喝了一口饮料说,没有啊,你还有机会。
白露一口火锅鸭哽在喉咙。
她说,老师你这样……咱俩还能一起愉快地聊天吗……不过话说,顾先生他现在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啊……
劳德先生说,等你啊。
白露很懵地啊了一声。她说,老师你真是…你这样说…我不要面子的啊,你就会拿我开玩笑。
劳德先生倒是一脸认真。他说,真的啊。之前我问他怎么还不找,他说等人啊,我问他是谁,是学生吗?是。是我们教过的吗?是。是上次给你送花的那个吗?不是。我一想,不是那个,那就是等你了啊。
知道他又在开自己玩笑,白露迅速换了话题打哈哈混了过去,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悸动
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那只是劳德先生自己的推测,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是如此又能怎么样呢,他始终是她的老师。她想,他那样三观正到不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和自己的学生……这样的事。
更何况他有那么多学生,再或许他所谓等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他终究和她隔着一层身份,她就是再怎样,终究不敢同他走的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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