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上班的路上,无意中看见路边的邮简,又勾引起我关于《一封家书》这个话题。对于我来说,家书有着特殊的记忆和感情。
我高中的时候,是在外地上的,离家一千多里地,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其余时间是没有办法回家的。那时候没有电话,没有互联网,唯一与家人联系的方式就是书信。我也是从上高中的时候开始学会写书信的。由于我家是在农村,邮政投送比城市要慢得很多,一千多里远的距离,一般要7-10天才能到,慢的时候可能要15-20天,等父母收到信,再写回信,然后又要等到赶集的时候才能去镇上邮局寄信。这样下来,从我寄出信的那一天起,便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一直要数到第十五天的时候,家里的回信就差不多有盼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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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远离家乡的游子来说,读信是一种最高级的享受,一天不管多么累,不管心里有多少委屈,只要收到家书,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一个人,捧着一封信,或躲在宿舍的被窝里,或站在微弱的路灯下,或隐身于教学楼的某个角落,尽情的去品读,一字一句,一句一读,反反复复,有时候要读几遍,有时候上午读了下午还要读,下午读了晚上还要读,百读而不厌。从收到信的那一天开始,信就会一直装在随身的口袋里,直到下一封信到来,才会把上一封信放在书箱里珍藏起来。有时候,读着读着泪水就流下来了,有时候读着读着就会一个人傻傻地笑起来。其中之味是外人所不能知道的。因为当时像我这么远的外地学生,在那个有着两三千学生的学校几乎没有。
高二那年冬天,大概是农历十一月份,我接连给家里寄了两封信都没有收到回信,心中便非常不安起来,天天也没有心思学习,尤其是到了晚上了和周末,更是一种焦躁不安的心情。我猜想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又得不到来自家乡的半点消息。焦虑之下,我作出了请假回家的决定,我跟老师撒谎说母亲生病住院了,我需要请一个星期的假,可是学校不同意,说高二的学生已经到了冲刺阶段了,请假天数太多学校没有权力批准,如果要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必须要家长给学校打休学报告,要么上学,要么休学。可是,我的家长远在千里之外,我到哪里去找家长?如果我能找到家长,那我还用请假干什么?孤独而又无助的我,像一个幽灵一样漂荡在异乡的街头。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学习了,常常一个人在晚自习之后,不愿意回到宿舍去,而是在校园的小径上漫无目的走着,嘴里在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地唱着“午夜的街头,有我沉沉的冷漠,那驱散不尽的冷风,打断我尚未完结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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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我简直度日如年,本来远离家乡的那份孤独已经让我不堪承受,唯一与家人联系的家书又久久不见,让我天天坐卧不安。终于,在大约四十五天的时候,那一封让我日夜盼望的家书在中午下课的时候来到了我的手中。我顾不上吃饭,飞也似的跑回宿舍,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忘情地读着。信是母亲请人写来的,以前总是父亲写信,因为父亲去外地打工去了,母亲一直生病,又不会写信,所以迟迟没有给我回信。直到她身体稍好一些后,才找别人给我写了回信。母亲信中叮嘱我要好好学习,说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念……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个中午,我最后没有去食堂吃饭,那个下午我没有去教室上课,我一直在宿舍的被窝里读那封遥远的家书,不知道到底读了多少遍,也不知道泪水干了多少回,直到我因为困了而睡着了。
写到此时,我的耳畔又响起了李春波的《一封家书》,我便赶紧从网上搜索出来,把声音调到最大:“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现在工作很忙吗,身体好吗……虽然我很少写信,其实我很想家……以前儿子不太听话,现在懂事他长大了……”。此时此刻,熟悉的歌声,曾经的回忆,伴着泪水,再一次尽情滑落,那山那水那故乡,还有那份思念,都在一封家书中浓缩。只是今天,那个经常给我写家书的父亲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唯有孤独的母亲还在家书的另一端,而我再也无法收到家书,只有从回忆中去寻找。
(图片来自网络,特别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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