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八岁,除了我的玩伴燕雨之外,着实有一个印象深刻的人。我已记不清她叫什么,总觉得她名字里会有一个“梅”,先管她叫黑梅罢。我和她处得并不久,我们怎么结识的,也已模糊不清。
我也只记得,我和她只有在晚上玩耍,白天只是见了面打招呼。她很黑,头发卷卷的,粗粗的,乌黑油亮,她只穿凉鞋,她的第三根脚趾比第二根脚趾长,我不是特别喜欢她,她长得很野很强势,当真符合她的外表。我只在无聊的晚上,才与她和她的弟弟在巷道里闹腾。
当然是在一个晚上,她拉着我到处跑,在巷道里,你追我,我喊你。那晚,她的头发很黑,很乱,很卷,也许是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头发映得更亮。她似乎很满足与我玩耍。可她却不知道我对她很不屑,甚至有一丝厌恶她。她的邋遢,我不喜欢;她的自大,我不喜欢;她的强势,我不喜欢。
可她却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印记。
“黑梅死了。”我先是被倚在门边,出乎意料地说这句话的燕雨吓了一跳,之后被那句话抨击了心脏。
“怎么可能……”我平静地说,我是没有理由去相信燕雨说的话的,她一定是在开玩笑。但燕雨的眼睛睁得老大,她显得平静,呆呆地倚在门上。
“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别人。是在解化厂游泳给淹死的,还有几个男娃……”燕雨的语气很直。
我疑惑,激动,平静。我始终不明白,黑梅是一个强势的人,她很勇敢,不应该会死的。这是不可能的事!
燕雨走后,剩我一个人,大门敞开着。
我去到阿婆家,阿婆也知此事。
“珠诶,昨天那家姑娘被淹死了,闲天热,就跑去解化厂游泳,还连带几个小伙子,一并溺死了……所以喊你不要和那些人玩在一块。以后连水边都去不得了,这溺死是最可怜的。”阿婆叮嘱我。
我确信黑梅死了。傍晚,没有黄昏,直接黑压压一片,就像黑梅的肤色那样黑。焦黄的灯光打在地上,就像黑梅乌亮的粗发丝。
到了144(一个地名),也有时玩的伙伴。这里是聚集较多的已婚妇女打麻将的场所,左手抱娃右手摸牌。娃饿了,就自个伸手从母亲的钱袋里捞几个钱,邀起其他人,便走向烧烤摊,小卖部。说实在话,那时,的确很有趣。
就在这个夜晚,我听到了。
“今天才被捞起来,衣服都没穿……”
“还有几个男娃子嘞,都跟着溺死了……”
“据说那解化厂里的池塘有水鬼,硬是拉着他们的脚不放,否则都快游上岸了,又被活活给拽下去,人去救都拉不上来,真是可怜。"
"都是命……造孽。”
我站在马路中间,周围很黑,越远越黑,但是灯光都照在有人的地方。他们说的五花八门,小孩也在到处肆意私语着。那些做母亲的更是严于自己的娃子,不得踏入解化厂半步。我也包括在内,而我也真真切切没有进入过解化厂。每次路过,都很好奇,站在门口往里望,但是脚从没有往前挪动过。我想找寻那个溺死人的池塘,那个有水鬼的池塘,可是至今我也没能去证实我所想的,现在更是没有机会再去了。
只是阿婆会一一告诉我关于它的故事。我顿时觉得黑梅黑得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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