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爱说：“咬咬牙就过去了”好像那些很困难的时候也就那样过去了。人们却也爱说；“唉，这是命数，没办法的。”好像那些难熬的人也就慢慢熬死了。
我的堂姐，大伯家唯一一个女儿，个子矮矮的，说话模糊不清，手脚也有些笨，但好在人老实，没坏心肠。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嫁给了村里的张家二儿子，也是公认的厚道老实人。现在想想，其实人跟人没有什么老实不老实之分，时间久了，总要一决高下，看看到底哪个更混蛋一点。
大伯也算是好面子的人，就这一个女儿，结婚那天风风光光的办了酒席，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小两口结婚后很快就有了一个小男孩，应了两家传宗接代的心思，至于这孩子是不是爱情的结晶就不得而知了。
有了孩子自然就想着自己赚些钱，怎么也不能饿着孩子。于是孩子爸就跟着在洗脚城当经理的大哥去大城市闯荡了。人一旦心里有牵挂，总是有个努力的底气。孩子就是他的底气。堂姐笨手笨脚的，就留家里照顾孩子，想回娘家了也就两步路，倒也方便。好事多磨，孩子磕磕绊绊总算慢慢长大了。
“家里就你堂姐和孩子了，她公公婆婆也不在那个房子里住了。”暑假回家有次吃饭的时候妈妈偶然提起她。
“那我那个姐夫呢？”
“唉呀，他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也没往家里打生活费了。”
我愣了一下，脑海中甚至还能想像出他们结婚那天大伯一家欣慰的样子。或许命中就该被这样抛弃吗？这也是命数吗？
凑合着搭伙过日子总是经得起烦琐折磨的。没有自觉遵守没说出口却也一开始达成共识的规则，总是要散的。堂姐的公公婆婆也是体面人，打心底里，他们也知道像二儿子和堂姐这样的人，过了该结婚的年纪，很可能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过了。父母们总是想着两个人总有个照应，不至于老了没有依靠。却从没有考虑过日子这么长，两个人到底能不能就顺利的互相守着到老呢？
事情轨迹的改变往往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然后以每天细微的挪动慢慢积累，一点点恶化，听起来有点像癌症的潜伏期。事情的起因可能是婆婆做的饭不合胃口，也可能是孩子疏于照顾，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事情，总之堂姐和公公婆婆的矛盾慢慢积累了。每次受气，堂姐就会跑回娘家，事情不重要，哭啊喊啊就行了。大伯就会带着一家老小风风火火冲到亲家那里，内容大概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又受委屈了，女儿带孩子多不容易。吵架常有，打架也不稀奇。现在想来，那时大伯的责骂声更像是一种示威，爱护女儿应该有的程序。
原来，孩子爸出去后手里慢慢存了些钱，一开始还会陆陆续续往家里打钱给堂姐，生活多少会好一些。逢年过节也抽空回来看看孩子和家里的老人。久而久之，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往家里打的钱也慢慢断了。后来有一天，孩子爸跟着大哥回家，召集了关系亲近的亲戚找上大伯说要离婚。堂姐哭着喊着不愿意离婚。
过年时张家大儿子回家给父母弄了别的住处，二老也没犹豫的搬进去了。也就从那时起，张家的老房子就只有堂姐和孩子，姐夫也再没回来看过。据小道消息，姐夫在外面有人了，当初去大城市闯荡的底气现在应该变成娶个美丽聪明的妻子了吧。孩子给的底气最终还是被外面的生活磨灭了。
前几天碰到个会看手相的人，他说，命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堂姐进张家门那一刻起，会不会命数就定好了呢。人生，有时候没想象中那么可爱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