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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山月记》(一)驯服,还是臣服?

读书 |《山月记》(一)驯服,还是臣服?

作者: 汐暮 | 来源:发表于2022-11-25 07:53 被阅读0次

    李微,博学多识,才能出众,尤其以诗文出名,被称为奇才。年纪轻轻就名列虎榜,做了一名江南尉。

    他性情冷清,狷介,自视甚高,不甘于做一名区区小史。认为做小官,要长年向高官屈膝低头,不符合他高傲的性格。而他更想以诗人的身份流芳百世。

    于是,便辞去官职,回到故乡隐居,与人断绝往来,只一心沉浸于诗作之中。但是以文扬名并非易事,没了工作收入,生活很快陷入困苦之中。本来是翩翩美少年,如今也变得皮肉消瘦。于是,他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过了几年,他依然没有文扬天下。也对自己的诗文事业大半绝望了。反而要为了保住妻儿的生活,不得不低头再去做一名小吏。而当初那些同年们却都高升了,他却要向这些当初看不上眼的蠢材们低头。持才傲物的李微,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怏怏不乐,狂悖的性情越来越难以抑制。经常出于要发狂的状态。

    终于有一天晚上,他发狂了。从床榻上一坐而起,口中莫名的大喊大叫,向漆黑的夜里飞奔而去。从此便消失了。

    过了一年,他的好友出差外地,听说山上有食人虎,所以人们夜晚不敢行走。而李微之友正好有急事,又仗着人多不怕,就夜路上山。在半路中,果然有一猛虎从草丛中扑向他,刚要伤及时,却突然回头逃进了草丛里。

    然后,草丛里传出来了人的声音:“刚才真是好险。”  友人一听,既是李微的声音。于是大胆询问,两人便开始了交流。

    李微谈起自己从人变成老虎的经历,还有未完成的诗文事业,痛苦万分,后悔难当。

    他总结人生的失败,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修养决定成就,在他身上真是完美的呈现。

    李微因为才华出众,赢得了美名。别人给他贴上一个“奇才”的标签。他自然认为也认为自己就是天才,而实际上的才能到底如何呢?有时候名声越大,心里反而越虚,因为很怕才能配不上名气,会丢掉名声和脸面,对于自傲的他来说,这正成了“长短相形”的制约。

    李微避免以人交往,别人都说他自傲自大,却不知那其实是种近乎羞耻之心的心理。被称为乡中奇才的他,有自尊心,但实际上是一种怯弱的自尊心。

    一方面, 他想以诗扬名,却并未进而拜师求教,努力结交诗友,与之切磋琢磨。另一面,又不屑于与凡夫俗子为伍。

    这些都是因为他怯弱的自尊心和自大的羞耻心所造成的。两种矛盾的性格存在于一个奇才的身体里,本来是想帮他,反而却害了他。因为真正的美玉,并不是天生一帆风顺而来,需要不断在粗糙中打磨,去除多余的杂质,才能发光成玉。

    《中庸》云:“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

    天道生万物,也是因其本来的材质而增加之。如果根本完固,栽植有生意的,就阳光雨露都给它,培养滋长。如果根本摇动,倾仆而没有生意的,就风寒雨露都来覆败它。是栽培还是覆败,不是上天有意不公平,而是看它自己本来的材质,都是自取。

    所以,上天给了李微出众的才能,却又要在性情上制约他,为的就是考验和打磨他。在这个百炼成钢的过程中,磨的就是才能的完善,人格的历炼。一颗饱满的灵魂,和一首饱满的诗都是在历炼完成。

    惧怕自己不是美玉,因而刻意不去刻苦打磨;又对自己会成为美玉尚存半分希望,因而也无法庸庸碌碌地与瓦砾为伍。

    于是,在这种害怕,又渴望的心灵下远离俗世,疏远世人。一边因为害怕证实自己不是奇才,一边又希望是真正的奇才,能扬名天下,却又得不到施展。在这种失望中,折磨自己。远离世界,反而让愤懑、羞惭和怨恨滋长了内心怯弱的自尊。

    每个人都是驯兽者,而各自的性情,便是那猛兽。对李微来说,那自大的自尊心便是猛兽,老虎。因为驯服不了性情,就被性情驯服。于是,变成了老虎。

    当他成了老虎时,性情依然没有变,只是把外相从人变成了虎。这时候,他依然需要驯服那兽性的一面,才能成为人。如果降伏不了就只能一直做老虎。当然,他也可以彻底驯服其人性的一面,做一只真正的老虎。

    做人还是做老虎的选择权利一直在每个人手上。认知与勇敢的行为,决定了选择与命运。人与猛兽的性情,也一直存在于每个人心里。我们需要驯服的就是那老虎的一面。

    李微,因为无法战胜自己,才让那猛兽害了。这都是因其材质的自取之道。

    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有限的才能也白白荒废掉了。只剩下自卑恐惧,不愿刻苦钻研的怠惰以外,一无所有。

    而其他资质平平不如他的人,却凭借专心钻研,成了堂堂的诗人。身为老虎时才开始反省自己这一生,发现了问题的核心。而老虎还能再过人类的生活吗?老虎还能驯服其猛兽,再成为人吗?

    驯服心是人一生的课题。心灵无法自主,虽然是人,心却被猛兽掌控。成为老虎时,心却又有人的渴望。这样的性情,是何等的折磨啊。

    驯服还是臣服,该如何选择,就决定了成其为人还是虎。

    我也在驯服自己的路上战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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