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17是我最喜欢的数字。
我的生日就是在17号,17岁生日那天因为感冒一个人在家度过，看了电影《指匠情挑》之后，更加明确自己的性取向。也是在17岁的夏天看了我最喜欢的电影——《桑格莉之夏》。森林、湖泊、蓝天、草地、爱欲。我睡在月光照射的地上，企盼自己也能有如此美丽的夏天。
Sangaile在17岁遇见了她的Auste。这对Auste来说可不是偶然，她留下自己打工的餐厅地址，邀请内向的Sangaile走进自己的生活。Sangaile的左手有17条刀痕，Auste让她把右手再划3条，就再也不能做这种事了。看，现在左右手都是17条，和我第一次遇见你抽中的号码一样。
6点过我就醒了，翘掉早上的课，迫不及待坐校车出校门，只为去她的学校见她一次然后放下。她34节有网球课，到了之后我才告诉她我到了。“先上课，别来找我。”因为整晚没睡好，我有点困，找了一间空教室休息，“如果没有及时回复，说明我睡着了。”
刚趴下一会儿她就打来电话，“下雨了，我来找你，你在校医院旁边的教室吗？”
“没有。”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你。”
“别……”
“等我几分钟。”
我不得不懒洋洋下楼，走到一棵4层楼高的大树下等她。初夏的柔雨如花瓣点在地上，不会打湿。Piper会穿什么衣服？我见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一把透明的小伞晃近视线，红色T恤，格子长裤，啊，是Piper。地上的雨痕有了颜色，桃花，樱花，梨花，她踩着一地稀碎的阳光和粉白心动向我走来，扬起的嘴角勾走我的魂，她见到我很开心吗？“小尾……”我叫她的名字，躲进她的伞下，低头是她一尘不染的小白鞋。我希望她的伞可以为我撑下去。
她的宿舍桌上放着我寄的抹茶味曲奇，宿舍门后贴着一面大落地镜，“哈哈，这就的你自拍的那面镜子”。她走到镜面中间说“我们来自拍一张吧。”
我因为紧张不敢动，她又向我靠近一点，我转过脸看着她手机里的自己露出疑惑的侧脸，不敢看镜子。还来不及反应好，她咔嚓一下就拍了，没有筛选的机会。照片里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斜挎包系带，一脸疑惑，她的脸在这样的夏日阳光里好看到了极致。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吃饭的时候我只夹了一点菜，Piper拿过我的盘子，“你喜欢吃什么？”“都挺喜欢”“好好吃饭！拿这么少，就是为了给我省钱吗？”回到宿舍，Piper向室友介绍我：“这是可可。”现在大家都要睡午觉了！我也很困，应该回去或者找个地方休息休息。Piper看着我笑了，眼神是那么温柔，这是她，这是她，这是真正的那个她，她俏皮地把眼睛来回暼向她的床，是在暗示我上去一起睡吗？我脸红了，“我……还是趴你书桌上睡吧。”
就像刚刚趴下又睁开眼睛一样，脑袋里一片空白。没有人叫我，没有征兆醒来，睁开眼，她的手就搭在我的脸旁的桌子上。第一次陪Piper上课，我心不在焉吃茉莉花味薄荷糖，阳光是这么好，她就在我旁边。这不是梦。我能闻到茉莉的香味，在我的指缝、在金色阳光洒落的她的发梢。她的鼻尖顶着虚幻的光，我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和她坐在一起。我没有忘记来见她是为了什么，我要没有遗憾地放下。
课间休息我们靠在走廊晒太阳，告诉了她我的想法。
她说昨晚梦见了我。
“梦到我什么？”
“梦到……我带可可回家……”她扬起的嘴角扩散着茉莉花和薄荷的味道，凝视我的眼神是这么干净。明明就有喜欢我。我猜这种喜欢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我还是说：“以后啊，我们就只能这样了哦。”
“嗯……”
是的，我就算再难过，也不会是现在。她正看着我，阳光下真实的她。
那天晚餐我坐她旁边，偶尔和她对视，窥见她的眼神里没有迷茫。我发现她正看着我，然后拉起了我的左手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左手上有些刀痕，夏天穿T恤很容易被发现，都是初二的时候自己划的。小伤疤已经好了，划得特别狠的地方还是留下了痕迹。那是一个字。
“没什么，不过是年少轻狂而已。”我笑着调侃。
吃完饭她送我回去的路上我挽住了她，连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也没有抗拒。“可可和别人也这么亲近吗？”
我有点疑惑：“是觉得我和你走太近了吗？”
“不是，一般人我不会让他们靠我这么近。”
“那如果我亲你一下呢？”我一时兴起停住脚步，又一次对视。她笑了，睁大眼睛又躲闪我。
回去后，某地发生了小型地震。出于对灾害的敏感，我打电话关心家人朋友是否安全。
那天晚上她对我说：“做我女朋友吧。”
这句话过去的每天每天我都在企盼。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想起上一次凉风吹着我颤抖冰冷的手、只想和她做朋友的决定。她真是个讨厌的人。不是不够喜欢我吗？连当面说的勇气都没有。不过我也没有当面说的勇气。她这次是认真的吗？她只是说想正大光明亲我。我有什么答应她的理由？我都已经要放下她的，有什么让我改变主意？我需要一个理由。
6月17日还没有过。还差一点。还在保质期。“2019-6-17-mon”，我一次次确认手机上显示的日期。
但我仍然感到惊讶。
“我……我觉得我的眼神已经表达出我的喜欢了。”Piper说。
我问她打算和我在一起多久呢？一个夏天？还是只想在一起，不管多久？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多久。”
我已经做好冷处理的打算了。在我的感情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因为对朋友也比较亲近，我并不介意拥抱和亲脸颊，但是究竟是哪一种喜欢，我的内心深处很清楚。Piper说：“我不可以对朋友有想法，所以可可只能是我的女朋友。”
那天就算世界末日来了我也不后悔。
Piper说：“不，我还啥都没做，我还没有亲到可可，舍不得。”
说这样话的她，是我认识的脸上有笑意的她，开关打开了，这是只有我能认识的Piper。
“今天晚上注定又是会梦到可可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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