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
于梦境与你相汇,大抵是鉴我那日月望穿的痴心,你一如当初,睿智风趣,只是恍惚之间,你便拥我入怀,每一寸与你贴合的肌理都是安定的,如轻柔棉絮一般,我身子并不欣长,你的下颚骨抵在我的颈窝唤我的的小名,与风声一并叠合,模糊于满目山河空念远当中。你蜻蜓点水地在我额间烙下一印,以手抚摸我的发,你都这般待我温柔极尽,我怕这一生,再也离不得你,一时呜咽,泪流满面,你痛惜却无法抑制我那善愁善感之心,你拾了石块,徒手镌了你的名姓,又递交到我手中,你仪式感十足地同我讲,将你的名与我并肩刻上,须臾又握住我的素手嗔道,你气力又不足,哪能深入骨髓呀,我怔怔,手下却与你描出轮廓,当下心底一颤,你道我是你那碧血内的珍贵,你都这般宝贝我,我竟不知,从前也以为你与我逢场作戏,待我虚以委蛇,斥你,怨你,恨你又爱你。情至深处,我竟愈发惴惴不安,从前我以为你对我有所图谋有所算计,如今却统统无关。因着隐隐渐重,我从此缠绵病榻,你却如消匿了尘世一般,往日里烟火气厚重的我竟愈发消瘦,对你的消息也一无所知,低落且垂败,这日日月月欺我瞒我的周遭人终是不忍,她们缓缓吐露,你早遭遇变故,生死未卜,为不牵连于我,还拖着病躯嘱托他人,免我受累,免我垂泪。邃然,我瞥见残生,已是独身老妪,身边空无一物,寻来寻去,无你。
然岁月亦是待我严苛俱厉,只是错愕一时,它便令之苦痛一生。
再见你时,你已改头换面,音容貌态与往昔全然没有重影,你的点点星瞳依旧幽深,从前那里含情脉脉,盛着宠溺,珍视,就如同随时要滴出蜜糖的蜂巢,而如今那里只有漠然,你眸子里哪还有我的倒影,开口便问道,姑娘何人,竟这番对在下不依不饶,殊不知我恼羞成怒是为何,苦苦哀求又是为何?你当真不知你与我曾相爱半生,坦诚相待,举案齐眉么?还是你早已渡河,放下过往,独留我在对岸,极力图挽当年明月当年情意,而你全然不顾,任我攸生。
你的柔情万丈呢?我们的信誓旦旦生世不弃不离呢?碾碎在风中,再揉入空气,顷刻便要灰飞烟灭,空气一再稀薄,我在一寸一寸地垂老,你的爱是养料是琼浆玉液,离了它我举步维艰,甚至死期将至。
我在不断的恐吓自己,却又与之厮杀拼搏,其实我早已洞明,你毕生再无我踪迹,你早已忘却,天命如此。
我被惊醒,这臆测了数百次的残局依旧在梦境中鲜活,我声嘶力竭泪痕斑驳都是真的,你的爱还是那么有分量。我接受所有事实,但你背弃了彼此这件事必须只能存于我那敏感罪恶的梦境当中。
我已不敢回想从前,一旦倒回,我所建筑的种种防线,都将逐一崩塌。
十梦九你八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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