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句:“做我的女儿,好吗?”任性改了一段大师的名句,确是我此刻真实的内心独白。
一年多之前的秋天,和扎根南京的闺蜜短暂相聚过后的新一周,我开始准备考研,说起来有点可笑,写出上面那段话的大师有句至理名言叫做“出名要趁早”,而我竟然在近不惑之年才开始发奋图强。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西方哲学的三个永恒命题。人是有独立思想的高级哺乳动物,比起谁都无法逃避的生命归途,我们更愿意享受生命的过程,因为它的各种不确定。我开始看书,将所有能够利用的业余时间都押注而上,晚上进图书馆,周末进培训班,让自己足够忙碌,足够充实。
个人体质问题,生养老大的任务用了三年才完成,毕竟也是完成了,大胖小子,足以慰藉。缘分奇妙就在于此,初冬雾锁清晨的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再次有了宝,那一刻,满脸讶异失措的表情不亚于当年发现老大。内心有些抗拒,毕竟老天赐给我的大宝都那么好了,我想把全部的爱与关怀都无条件给他,另外也确实非常非常不想回忆生产的那段经历,痛到人间蒸发。
我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呵护备至、关注过度,继续努力工作,准备考试,照顾家人,一切如常。伴随着困倦、恶心、呕吐,这个小生命陪伴了我整个考研准备周期,而后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建卡成功!这是非要来我家无疑了。转眼即将过年,又遇武汉封城,新冠肆虐,小家伙绝对不会想到,在已知她存在却未降生的这半年里,这个地球发生了多少历史大事件,疫情时期的特殊遭遇让许多人们顿悟,让许多家庭重圆,让许多遗憾弥补,让许多大爱远播。小家伙带给我的运气爆棚,考研过线了,其实孕早期多少对最后的冲刺阶段有所影响,原本并没抱希望的结果变成了惊喜,远程线上面试也属史上首次,见证历史。港城期盼已久的高铁通了,接下来的日子只剩下两件事:等转转和等《录取通知书》,只愿一切顺遂。
经验在先,在众多老二好生养的思想灌输下,我自信满满地静候着,殊不知预产期前一日晚的突然破水推翻了所有经验。经历了一系列狼狈不堪的腾挪移转,当晚夜间十点多住进了医院,胎心监测时时关注着,盲目自信地认为坚持顺产一定行,毕竟老大也是这样坚持下来的。我是真的佩服我的勇气和意志,次日六点多进产房,七点多开始催产,我是欲死般地生疼到中午十二点多,才被医生告知,胎位不正,情况危急,必须马上做出剖宫产选择!这一瞬间只觉身体一落千丈,心墙随时崩塌,五秒钟的思考过后,我说了句:“许主任,我相信你”。手术签字过程应该也挺煎熬的吧,我随即被推出产房,望着一路跟随着我的家人们以及渐渐后退的过道灯,痛苦地闭上了眼。
进了手术室,感叹医护团队惊人的响应速度,一切已准备就绪,麻醉师向我走来,要给我做硬膜外麻醉,按照要求我需配合麻醉师两手抱住膝关节,下颌紧贴前胸,成屈曲状。在复加了五、六个小时剧烈疼痛之后的我,已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绝望感深深涌上心头,在护士、医生的前推后抵中,终于完成了麻醉过程。几分钟后,我没有了疼痛感,脑袋清醒,从天花板上的无影灯里观察光影,从叮当悉索的声响中猜测进程,时间滴答,很快又很漫长,我戴着氧气罩,被动地等待。又过了一会儿,医生对我说:“马上要抱宝宝了,你做好准备啊,可能肚子会有些不适感,但我们会很快。”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如洪钟、气吞山河(原谅我这样的形容,是真的比当时跳跳出生的动静大),传来护士的一嗓门“是个女孩儿,八斤四两的大丫头”,我瞬间泪如雨下,所有的情绪管理全部失控。
是疫情掩护了我,妳来了,很幸运妳来到了我家,凑“好”这件事并非易事,原本无心,老天待我不薄。这一年,牺牲了很多时间陪妳,妳比哥哥更灵活、敏感和有爱,妳和哥哥之间天生的互相吸引和喜爱,使我打开了认知世界的一扇新的窗户。我推翻了之前想把所有爱只给一个孩子的固有想法,许多年后,长辈都先于你们离世时,这世上,同辈中,还有一个与妳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是件多么温暖而踏实的事。至此,作为这一年心路历程的纪念。
愿妳一生温暖纯良,不舍爱与自由。生日快乐,我的女孩!
转宝一周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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