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池桥,是横跨在鸭川上的木桥中最大的一座。过桥之后就是河原町了,可以一眼望见京都所司代直辖的御城番所。
青峰走向御池桥的时候,拥挤的人群显然认清了来人是谁,纷纷尽力退出两步,尤其是撑着纸伞的女子们低低垂首,脸上半是惊慌半是惊喜红扑扑的传染了一大片。看着一条狭长的小道自人群中蜿蜒出来,饶是青峰也些微觉着不好意思,匆匆道了声抱歉蹬蹬蹬的穿桥而过,待他走远了,挤在桥上的女子们重又恢复生机的在讨论,青峰队长手里的孩子是谁,莫不是和哪家姑娘生下的私生子,有情报灵通人士当即指出这是不可能的,据说青峰队长三年前才到的京都城,怎么可能有这么这个……看起来起码五六岁的孩子呢,于是大部分的姑娘们把一颗吓出来的芳心又放了回去。
大门口执勤站岗的队员远远看着一团人影走近,不用分辨就知道是谁,身形高大至此还泛着一层乌光的必然他们黑面煞神队长,自然,队长本人并不知道这样的称呼,不过也不会在意。见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门口慌忙让开,毕恭毕敬的行礼,恁谁也不敢问起凶神一般的男人手里抱着看起来很是虚弱孩子的情况,只能堪堪将心中和街上众女子的同样的……好奇压抑住,看来只能交给阿桃姐了。
踏进院子里,青峰没有犹豫的向队员寝所走去,经过一座跨越庭院水池的廊桥的时候怀中的孩子突然抽动了一下自顾吸了口气还是没醒,此刻青峰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竟然把街上不知谁家的孩子带回来了,甚至要不是孩子脸上的一团乌青,自己已经忘掉把他带回来的淤青,嘛,扔给五月看一下,再放回去好了,沿着长长的回廊走到尽头到达寝室,此处是番所的高层所住的场所,与其他队员的住所相隔了整整一块院落,当初赤司定下的规矩。
“喂,五月,你在的吧。”说话间已经啪地一声打开和室的纸门,大步进了屋里。
“啊——阿大,你回来了,啊——怎么又这样闯进来万一我没穿衣服怎么办!啊——你手上的是什么?”室内的披着粉色头发的女子正跪坐在榻榻米上一方小巧的书桌上写着什么,闻声回头就是一声抱怨,一连串三个啊之后视线理所当然的停在了青峰的手臂上。本想直接填到五月怀里顿了顿还是轻轻放下,挠了挠头发说总之先看看这个孩子。五月抬了抬眼皮,不自觉的笑出来,每次阿大遇到难以解释或懒得解释的事情都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桃井五月,番所里的队医,三年前跟着青峰来到这里,医术精湛不知,却凭借一手漂亮的包扎手法和温柔可爱的脸蛋成为番所里所有队员的福音,若不是黑面煞神在其左右,队里想要求亲的可以从寝所排到二条大街上去了。
给躺着的孩子擦干净脸,涂上自己新制的草药粉末,轻轻捧起头颅放在腿上,再束上细长的白色布带,满意的看到整张脸被包裹的差不多只露出一只眼睛来,不可谓不上心,平时的自己哪会给队员包扎时在布带末端最后打上时下最流行的凤尾结呢。
经过一番折腾,孩童早已苏醒,仍然感到疼痛的抽了口气,挣扎着爬起,桃井这时才看清孩子的瞳色,水蓝,比远处透过云层看到的天空颜色还要淡些,比深山里的湖水的蓝还要浅些,纯净又柔软。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呢”不觉侧身抚上孩子柔嫩的脸颊,看见他水汪汪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面孔俱是笑意。
“姐姐,好漂亮。”看见桃井近在咫尺的脸,黑子张口,让坐在他旁边的两个人顿时有点愣住了。
一边是青峰,哼,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对女人动心思了,什么叫漂亮,除了胸脯大小之外,女人不都长得差不多么。
一边是桃井,哇,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看出来她的美貌了,果然自己的魅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于是青峰是黑着一张脸眼神里都是不屑,桃井面带得色,决定顺便把这个可爱孩子身上的破布条换掉。看着桃井欢快的去翻箱倒柜青峰额头浮出黑线,原来这个女人对小孩子这么有兴趣,为什么还不早点滚出去嫁人。
“武士大人,被您救下,感激不尽。”被包扎的宛如白球一般的小脑袋一垂到底,额头紧贴着地面,是平民对于上位者的拜见礼节,连这样年幼的孩子都知道。
“说起来,小鬼,还记得你没还说完名字就昏过去了,好歹也是个男孩子,怎么虚弱成这样,叫哲什么来着?”青峰自然觉得现在的日子比以往好过很多,至少他就很久没见过瘦成这样的孩子。
“哲也,黑子哲也。”这次黑子没有用敬语,回答干脆利落。这点让青峰喜欢,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接着,进入正题。
“他们说你偷了东西”
“没有”黑子抬起小脸来再次认真的看着青峰,近乎倔强。
“怎么样让别人相信你?”青峰心里仿佛落下一滴水,起了些涟漪,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想到这里,小黑子就很沮丧,要是有人相信,自己也不会被打的浑身都痛。
“嘛,我倒是相信不是你。”青峰看着小家伙低着脑袋便伸手轻轻揉了揉。
“真的?”黑子一脸的困惑。
“嗯”
“为什么?”
“因为,你是第一个揪住我衣角还没死的生人。”武士的声音突然冰冷,一双靛蓝色的眸子好似烛火,幽幽贴近,人称修罗一般的队长,遇神杀神,不论老幼。
“那真是太好了”小黑子对着这一对烛火微笑着,眉眼都是开心。
庭院外的山石泉水中传来竹筒咚的一声响,唤回了青峰一点因惊讶而飘忽的神志,一阵风把落在外廊的樱花瓣吹进屋子里,有几片落在黑子被包的圆滚滚冒出几缕的头发上,加上孩童一副不知情还眯着双眼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有趣。
“啊——阿大,你笑了。”桃井喜滋滋拿着剪裁好的衣服转身回来的时候看见青峰的神情惊讶的指着说道。
在樱花开满了枝头实现人们期待的季节,外廊白瓷做的风册呼啦啦的发出叮铃的声响,清脆动人,这是青峰和黑子的初遇。
“蠢五月,我才没笑。”青峰偏头站起,脸色迅速藏进了屋檐光线不及的阴影里,黑子第一次觉得,这位大人,好高。
“差不多五月你让番里的队员送他回去,这个孩子因为被当成小偷被人揍了,有一家店叫什么来着,那个,就是小孩子很喜欢的金平糖的店,借用你的情报网查下是怎么回事好了,不然这小鬼还会被找麻烦的。”
不管黑子是不是,大庭广众下被叫做小偷,回去以后还是会被人这么认为的吧,二条街就那么大,背负污名对一个小孩来说还是有点沉重。想不到阿大今天居然这么温柔的为一个小孩子认真的考虑,嘛,这个孩子也是很可爱就是了。
“喂,我的情报网是这么用的吗?阿大你也有点觉悟好么?”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很不满的。
“别这么认真,嚷嚷着想要的纹服随你喜欢去买好了。”言下之意已是很明显,虽然是很烦躁眼前女子的聒噪,不过每年给桃井添置一身纹服却成了惯例。
“太好啦,不过是看在小黑子的面子上哦,能把这么懂事的孩子当成小偷的也是不可饶恕。”见已经达到目的的桃井顺便调戏一下不足自己半身高的小家伙,说话间已经眼疾手快的换好一身小袖长着,和黑子头发相仿的蓝灰色,很合身。
“呐,黑子君,你家在哪里呢?”桃井蹲下来让自己能够看到孩子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想再多看看这样的颜色呢。
“……吉原町,回去一个人就可以了。”黑子很快报出自己的住所,眼神里闪过一丝的犹豫复又坚定。
这个孩子……唉?人呢?一个慌神,眼前小小的身影居然不见了。桃井四下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小黑子有在青峰面前郑重跪了下表示谢意,被武士大人不耐烦抓住衣领提起来牵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
“算了,小鬼我带走了,既然他说自己回去那也省的麻烦。”嘴上这么说还是把孩子轻轻放下,后背的肿起的一片虽然好了些,仍然能从白嫩的脖颈往下看到留下的淤青。
看着小小的身影踉跄着消失在番所的大门外,青峰转身回去招呼了一名队员远远跟着他回去,这个小鬼虽然落魄,却省着一股坚韧,尤其是一双眼睛,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被欺凌,眼睛里一丝疾怒怨忿也无,还以为是个温饱无虞的天真孩童。黑子,哲也吗?,如今世道也不是很太平,不然怎会有他青峰被人看作好命的今天,你可要撑住了呐。
转身,队员再次忧心忡忡地提醒道,局长赤司大人召集大家开会。青峰囧了,嗯?有这事?啊,麻烦。
清净的和室内,五个人影早已齐齐坐定,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刚开始不久的样子,不然赤司发起火来眼睛还会变色看多了真是对心脏不好啊。饶是如此,一拉开会议居间的移门还是迎面就听到副队绿间的斥责:“太慢了,青峰。”
“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误了,二条街有几个无赖在闹市被我撞见了,真是没办法呐。”说着不自觉的挠着头,故作随意的找到自己平时的位置盘坐下来。
“啊咧,今天青峰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呢,平常迟到从来不会解释的,路上是不是还有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呐,说来听听。”长条桌对面的人一脸的好奇加揶揄,因为前倾的姿势几缕金色长发垂到桌面上,眼睛蹭蹭发亮,这家伙好似狗一般的嗅觉灵敏异常,果然是麻烦的人。
“喂,黄濑,你的头发掉茶水里了。”
“唉唉?”赶紧低下头检查自己本以为优雅搭在肩头的头发,发现没事后开始抱怨:“真是的,青峰居然也会骗起人来了。我要去告诉五月你很喜欢她的手艺。”
“臭小子,你敢!”此时青峰麦色的面孔奇异的透着阴沉沉的黑色,手压在左肋,随时要把腰间的太刀抽出的样子。
“青仔好可怕……呼呼,咻”说话的人刚把嘴里的京果子嚼完就着热热的茶水咽下简直不能再美味,满意的抹了抹嘴巴,意犹未尽。
“喂,紫原,你当今天是来开茶话会的么,差不多适可而止。”坐在旁边的绿间听着紫原从一进门就开始不停地吃着京果子终于忍不住了。
“还说我,绿仔不是也带了丸子么。”看着那几串青白相间的丸子就知道是团之屋的手笔,只有他们家的丸子是一串五个,寻常都是六个一串,虽少了一个,味道却好了不止一点。言语间手已经不听指挥的向那盘团子伸过去,突然被一只手迅疾的捉住。
“这不是茶点,是我今天占卜出来的吉物。”“切,真无聊。”眼睛却还是不甘心的扫过去,只等着绿间不注意的时候再次下手。而另一边的黄濑还在因为头发的问题喋喋不休。
位居主位的人此时轻轻抿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眼里尽是平静却充满压迫性的一片朱红:“诸君,闲聊到此为止,接下来有要事商讨。”
“最近吉原町一带有浪人非法集会,所司代大人授意我们番所进行清除,今晚戌时便是行动的时刻,各位有什么想法?”
“那群人真是没完没了,又是九州的那帮浪人。”绿间翻到最近的一次记录,忍不住扶额,今年已经是第五次了。
“嘛,只要像上次一样就行了,全部砍光就好。”紫原无所谓地继续喝茶,右手已经和绿间的在桌脚边暗战了无数回合,脸上挫败。
“说起来,上次是我带的队,小青峰好不容易回来,机会难得。”黄濑还在卖力的挑衅着青峰。
“……混蛋,黄濑你才来多久,出去行动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要轮着来你先跟得上再说。”青峰当然不甘示弱,脸上写着臭小子你还早了一百年的表情。
“哼,总有一天……”
赤司扣指敲了敲桌面,很轻,却足以同时所有的人都听到,是战场上和到场上练出的身体不自觉的反应,感觉到瞬间投过来的四道光线,终于开口。“情报显示这群浪人武士来自长州藩,但是能确定他们受谁指使的证据还是没有,所以这一次,青峰你去,最好留下一个活口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赤司的坐在被壁橱笼罩的阴影之中,只有一双眼睛映着半轮玄月的银光,平静的,寒冷的。
“……那帮人里最好有个身手不错的。”无声握紧隐然兴奋的手掌,青峰皱了皱眉。
吉田町,松屋,表面上只是一家寻常供人留宿的旅馆,今夜却安静非常,屋里的灯已经全部被熄灭,大开的门口被月光照的惨白一片,站在门前的人影形如鬼魅。屋内其他地方却是不见五指,队员突入,周围很快响起刀剑碰撞的锐响,凌乱的脚步声,男人的惨叫,鲜血喷洒在纸格门上,腥气四散。
青峰冲向最里,睡梦中的武士立刻惊醒眼中满是惊讶却迅疾抽出肋间太刀摆出起势,冲了过来。却不知自己运气太背,看着对面的人背光走过来手起刀落侧身擦过自己身边后突然从胸口崩出大团血花,倒下时满目错愕,仰起脸接着清白的月光看见羽织后飞起的发辫,沉郁的靛青色飘过,这一刻方才感觉到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快到让人甚至让不清的光弧,突然爆发的力道,沾血的羽织。溅满点点血迹的褐色脸孔,一双黛青色的眼眸寒光濯濯无声凝着一把刀剑。
青峰皱起眉,这里埋伏的武士人数和训练有素的程度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料,又是一场人数和体力的较量,心里却有些无奈。
“叮”——刀刃格挡间快的磨出一丝火光,青峰只是下意识地举起刀,隔开一道趁此间隙刺破纸门的冰冷剑风。
“不愧是青峰大辉,‘鬼魅之剑’的厉害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武士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的太刀又恢复了刺突的攻击手位,剑刃在映在稀薄的月光中锋芒毕露。
“不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人,”武士看着青峰扬起的下巴,略微有些惊讶,手心却早已渗出一层汗来。
青峰眼前的人大叔模样的人也不算很老,身形不高却很是稳重,正是一个男人体力刀术最好的时候,看样子起码是某个流派的上级弟子了,流派什么的他自然不会在意。
“喂!这样可以吗,当着对手的面心不在焉?” 似乎察觉到青峰的心不在焉,武士感觉自己好似被明显的轻视了。
青峰回神,对方的剑又笔直地刺了过来。青峰只一侧身,连剑也没有用上就避开了第二次的刺突。太慢,还是太慢了。
武士心只不妙,他发狂一般地大吼一声,剑刃朝着身边的纸门横扫过去,在青峰的刀剑追来之前,打算用身体的力道冲出去,在速度上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
可惜,他错估了青峰之所以是鬼魅,厉害的不仅是无法捉摸的剑术,更多程度上是速度。
手臂抡刀向后侧身挥过的时候,奋力躲闪的人背后中刀,背脊窜起剧烈的痛感,体力散去不觉倒下,这根本不是对决,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青峰大辉,你是怪物,该死的怪物。”几乎气绝的男人在背后心有不甘的诅咒着,用尽全部的力气来谩骂。
来到男人身边,无视他眼睛里刻骨的怨毒,刀刃穿过他的喉咙,武士眼神里最后的光彩暗淡下来。
怪物……吗?那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很快,屋外到里间的人全部清除,一共三十八人,青峰一人手刃的便有二十余。
站在旅馆狭隘的庭院内巡视,没有异样,死一般的沉寂,除了,庭院墙头露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抽出腰间太刀站在墙下屏气凝神,宛如一头等待着猎物上门的猛兽。
“哈——”墙头伸出一只小手,附带着压抑着极低的喘息。
小孩子?
等到一只浅蓝色脑袋露出来,青峰立刻认出了那双让他熟悉的眼睛。而自己长手一伸已然把孩子从墙的那一头扯了过来。
黑子猛然跌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瞬间被粘稠的血腥气包围,顺势想要滚下去,却被铁一般的手臂锢着,手臂全被勒住,闭上眼睛,眼皮却忍不住簌簌发抖,睫毛纤长浓密,一如眼上停了两只受惊的蝴蝶。
“……小鬼,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黑子连忙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被镀了一层银辉的青峰,浑身布满了骇人的血迹,眸子里翻涌着仍未散去的杀意,凝眉紧蹙,却正是今天救下他的武士大人。鼻间呼吸的仍然是呛人的腥气,曾经努力要忘掉的地狱一般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眼中已经默默滚出眼泪来。
“唔?”突然看着怀中的孩子哭成这样,青峰倒有些不知所措。
“死了,被杀死了,父亲和母亲他们……”黑子低下头,白天的布带早已拆掉,露出水蓝色的头发,脸上的淤青还清楚的留在脸上,一双小手却紧紧揪住青峰胸前的衣襟,大滴的眼泪不停地滚进衣服里,被血浸过的衣料又发出暖意,甚至有些发烫的贴到青峰的皮肤上。这个孩子,不怕他么?
“他们才是夜叉……”这是青峰才发现黑子衣袖间露出了一把苦无,被仔细打磨过,发出一点银光。
“你是想杀他们?”青峰看着黑子,神情玩味。
“嗯……”
“就凭你?”
“我知道他们在哪间,而且我是小孩子他们不容易发现。”
……
“而且,就算被发现,死了的话也可以去见父亲母亲他们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也真是很狡猾。”
黑子的声音越来越低,一颗脑袋快要埋进青峰的胸膛里,不可怕,这个人,不可怕。
一只大手罩上黑子的头顶,连着一句话闷闷的压下来。
“死了,你的仇人们都死了。另外,活着,才是你家人交给你的心愿。”青峰刻意压低了声音,好似来自心中的叹息。
怀中的孩子猛地抬头,眼中噙着大颗的水花,尽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厉害的。”青峰不觉放缓了语调,声音里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温柔。
当青峰拉着黑子的小手,旅馆早已被队员清理完毕,看见溅在纸门的上还未干透的血迹和零星破碎的肢体翻着皮肉,黑子捂着嘴巴蹲了下去,还是忍不住,吐了。
“小鬼,看清楚了,这就是地狱,而仇恨却是力量。”
黑子忍着腹中的恶心,站起来,死死牵住青峰的手,手上带着黏腻几乎攥不住,却仍然死死扣住武士瘦长粗糙的指节。
“武士大人,感激不尽。”
“嗯”
“武士大人,谢谢你。”
“嗯,叫我青峰。”
……
“青峰君?”
“嗯”
“青峰君,谢谢你,非常地。”
……
“呐,青峰君,可以收我做弟子么,我会很努力的。”
“唔,这个嘛?”
“拜托了!”黑子突然松开手准备就地跪下俯首。
青峰停下,看着黑子若有所思,眸子里尽是一片复杂的神采。
“首先,你先跟上再说吧。”说话间,青峰抬脚走起来步伐越来越快。
“嗯!”黑子脆脆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跟上去。
青峰在夜色中甚至快隐去了身形,黑子只能看见明晃晃月光勾勒出的高大的轮廓,身形遒劲如松,山一般的寂静,宛如武神凯旋而去,强大的又孤独的,这个画面深深印在小黑子的心里,从这一刻,他便下了个决心。
他是鬼魅修罗,也是他的武士战神,他把自己从地狱拉入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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