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公元前1046年,妲己被斩首于万民期盼中,簪婴散落满地,她勾唇弯眸,临危不惧,万点风情依是不减。
回眸一笑步生花,可惜那个欣赏花的人却连同那纸醉金迷醉死在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那个被斩首于仙台的女子,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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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该活于蓬莱仙境的飘渺中,常人皆赞我生得花容月貌,倒也亏得沉鱼落雁之姿,后比比都道说祸国殃民。
偏偏那传颂我美貌的人最后却最是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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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言说喜美人,我乃该是诸侯之女,许能嫁的一好夫过得一人生,偏不遂人意。至于我,无非一弱女子,即使抵抗,也无非心有余而力不足罢。
那一年,我入宫了,并非堂堂正正,也并非八袭大轿,我只是作为战利品,如同哪些被人们供养在银盘美璞装饰的肉,毫无自由可言。
也亏得、花容月貌。
—3—
帝辛待我极好,富丽堂皇,纸醉金迷,乱花渐欲迷人眼,却迷不了我的眼,我深知帝辛好酒贪色。我不了解,到底我的这份恩宠能维持几日?
宫殿夜夜笙歌。帝辛知我喜歌舞,他命师涓创靡靡之音,每夜烛光帐前,淡扫蛾眉,轻饰粉装,在宫中朝夕欢歌。
从此君王不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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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虽对我言听计从,却终是好美色罢。唯有取代而知才能屹立不倒。我深知这道理,朝歌这块地方是不详之地,而我,也是那个不祥女人。
我和朝歌这个地方,真是绝配。
—5—
历史上对我仅仅寥寥数笔,他们言我魅惑纣王,却哪知我也是深受其害之人。帝辛天生聪慧,倒也文武双全。如此野心之人怎会被我怀中温柔乡迷倒。也无非逢场作戏罢。
纵使帝辛因我绝色倾倒,他一统天下的野心又怎可能因我改变,也无非当时天下太平,他才荒理朝政。
真正有野心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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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池靡腐万分,本该存于桃源的华丽呈现在现实中,那么也离毁灭不远了。我抬眸望已然灯红酒绿的天空。
也好、死并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
—7—
酒池笙歌不停,即使北方战事已传到朝歌。我冷眸瞥过匍匐在天子脚下的人。卑贱、
似是为了报复他亦或者什么的,我挽过帝辛的手,轻柔在人耳边吹温柔话。我自信我的颜貌。
我说。
“帝辛可是天子,怎会被一群蝼蚁困住,那些无故是垂死挣扎罢。”
帝辛闻言笑了笑。不言语,我知道,他是认同的。
但是他岂知,垂死挣扎的应是我们。
—8—
炮烙之刑。
我亲眼望着帝辛逐渐眉眼不再舒开,多年来的感情以及女人的醋味,我不忍他因为战事而疏远我。
我深知他生来是皇子,喜听人求饶声与惨叫声,那是贵为天子的人,一种奇怪的癖好。
当然,也可以说是、病态。
听人惨叫声,我似听引人发笑的音乐,勾唇一笑,步瑶作响。
为了博我一笑,帝辛滥用重刑。我并非喜听人惨叫,我只是想让帝辛笑。他的喜好,逐渐变为我的喜好。
—9—
那一天,朝歌百姓打开城门,我深知有多少人想杀帝辛,可我身为女子,就好比那天知道要入朝歌的无可奈何。这一次,我依旧不知如何。
帝辛抚了抚我的后脊,布满温柔以及茧子的手忽的让我惊觉。
帝辛,已经老了。
他回首朝我颔首,推开宫门出去,拔出那把象征天子的剑。他已经、多年没有拔出来了。
那一天,他孑然一身冲入叛乱之中。
千军万马,终究不免孤军奋战。
—10—
那一夜,他窝在我膝上,我抚了他的额头,他的眼角依旧带有震慑天下的威气,只可惜早已年不由初。
他低声问我。
“你悔过么?”
我沉醉在自己的思路里,半响,摇了摇头。他早已沉沉睡去,我侧身靠在他身上。
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11—
半夜因纷闹喧嚣惊醒,侧眸发现帝辛早已不在我边上。噢...周武王已经闯进了。
帝辛在鹿台顶,昔日富丽堂皇的宫殿此刻只有彻骨彻夜的寒冷。
那些因我,因帝辛死的人呲牙咧嘴的张牙舞爪,我冷哼一声随意捡起丢落地上的剑。
生来卑贱的人,本就该死,何来怨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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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张开双手,边上是遗臣,最后他们双双陨落。边上是烈火燃烧的鹿台,昔日辉煌早已消散,我颓在地上不知如何。
死、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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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贱蝼蚁涌进来,坐于正首的,是始乱之臣,姬昌之子。
我被斩首于仙台上,我临危不惧,也不面如死灰,弯眸扯唇一笑,眸底没了往日的风华绝代。
首落,人死。只恨不能再见比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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