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君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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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隐隐现。

  玉小幺正在一群人的拥护下，欣赏着苏府雅致清幽的庭院。不经意间在一偏角处看见了一株似烈火蔓延般怒放着的梅花。

  她抬步向那株梅花靠近。见它开的如此娇艳灿烂，玉小幺只感到自己的心像是突然被揪了一下，随后，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向她袭来，她瞬间眼前漆黑一片，直直地倒在了还未消融的雪地上。

  黑暗中，玉小幺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温润如玉的声音轻轻拂过她的耳旁，她好似又回到了……

  半年前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夜晚的风少了几分炙热更多的是阵阵的干爽清凉，令人心情舒畅。

  君陌此刻身着一尘不染的雪白袍服，修长挺秀的身姿在星光闪耀的月色下四处游动着。他挥舞着长剑，动作轻盈利落，一整套功夫一气呵成。

  玉小幺双手环抱着一柄已经磨损严重的破旧剑鞘，目光呆滞地望着他如诗如画的身影。

  “小幺，将剑鞘给我。”

  他微微转身，却见玉小幺迟迟没有动作。君陌无奈，只好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了骨节分明的玉白手指在玉小幺光洁无暇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只见玉小幺好似被惊到一样，神色慌张地低头躲避，却仍不作一声。她暗自静了静心神，抬眸望着他将剑鞘双手捧上。

  此刻，玉小幺脸颊两边已抹上了一团红晕，看着她从未有过的小女儿姿态，君陌心下一动，但他温情的目光也只是有一瞬间的停留，不一会就闪躲着瞟向了别处。

  君陌不动声色地将剑鞘拿回，严声吩咐道:

“小幺，把昨日大长老教授你的剑法演练一次给我看。”

  玉小幺微微点头，随后脚尖轻点地面，便飞身而起，在皎洁轻柔的月色下，身姿婉转翩翩地舞起剑来。

  微弱的萤火在玉小幺的周围不停闪烁着，更显出一种朦胧隐约的美。她如瀑般乌黑浓密的长发在风中飘扬，与漫天倾泻而下的璀璨星光交织成了一条条精美柔顺的锦带。

  此番良辰美景，月下伊人，令人不禁深深沉醉。

  ……

  自昏倒后，玉小幺就陷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中，她在梦里见到了师父，君陌师兄，还有老道长，她梦到了自己的一路坎坷，不禁眼眶湿润。

  “喂，唐公子，唐公子，你醒醒啊。”

  玉小幺感到有人在拼命地摇着自己，她忽地从梦境中惊醒，有些神色恍惚地看着周围的人。她见自己还是在那株梅树下，暗自松了口气。

  苏雁若见玉小幺已经转醒，紧张慌乱的小脸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她轻轻地将他从地上扶起，关切地问道:

“你可好些了？还有哪里不适吗？”

  玉小幺不留痕迹地将苏雁若柔嫩无骨的玉手拂了下去，转身向她道谢:

“多谢姑娘挂念，想必应是方才比武时体力消耗太大，身体不支这才昏了过去，现在我已无碍了。”

  苏雁若见玉小幺有意躲她，便悻悻地伸回了双手，一脸抱怨地看着她。

  只见她面露狡黠地一笑，接着又对玉小幺做了个鬼脸，俏皮地吐了吐她的丁香小舌。

  玉小幺不愿留在此处尴尬，轻轻地“咳”了一声，又抚了抚自己有些皱褶的衣袍，大步走向那正一脸看戏神情、事不关己模样的齐世轩。

  齐世轩看着拘谨呆滞似木头般迟钝的玉小幺，忍在不住在她耳边轻声调笑道:

“唐兄，你若真与苏小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齐某甘愿退出，毕竟…”

  齐世轩顿着后话又更近一步贴着玉小幺已有些渐红的耳垂。他在她玉白透光的耳边缓缓吹气地说着:

“君子不夺人所好嘛。”

  玉小幺听后只感一阵恶寒，侧视着齐世轩那双轻挞邪笑着的眼眸，她微勾双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他裆下踢去。看着齐世轩痛苦不堪的模样，她对着他挑了挑自己俊秀的双眉，然后浅笑嫣然地径直向庭院深处走去。

  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齐世轩那紧捂下腹、扭捏不堪、鬼怪搞笑的样子，都暗自强忍着将发出的噗笑声，连忙小跑向前，跟在了玉小幺的身后。

  那空荡荡的园子里，只留下齐世轩一人发出一阵怒吼声:

“唐、 临 、君！”

  ……

  翌日

  微暖的阳光照耀在一地新落的细雪上，发出碎碎金光。

  玉小幺心中有些焦虑不安，一夜未眠。早早梳洗后，便来到了精美宽阔却不失清雅风度的苏府大厅内，等候苏老爷。

  经昨夜思考了一整晚，她决定不能再为此事耽搁下去了，细细想好了一套较为安妥的说辞，准备一早就向苏老爷说明此事后，独自离开。

  玉小幺安然等候了片刻，就看见苏老爷踏着强健有力的步子向她走来。他眉欢眼笑，面色红润地看着玉小幺，和蔼地问道:

“唐公子怎的不好好歇息，养养身子。听雁若说，你昨日突然昏倒，可吓坏老夫了。不知唐公子眼下可还有不适？”

  话音落下，玉小幺起身站立向苏老爷恭敬地回话:

“多谢苏老爷的关切，晚辈已无大碍，今日早早来此叨扰，是有一件事想向前辈说明。”

  苏老爷见唐公子神情严肃，不禁双眸一沉。他不紧不慢地捋着花白的长须，微微点头，暗示玉小幺继续说下去。

  只见玉小幺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抬眸看着苏老爷，朗声说道:

“唐某多年沉疴缠身，贫穷不堪，思来想去根本就配不上苏小姐。因此，今早过来就为了说明此事，还请苏老爷允我独自离去。”

  苏老爷眉峰微皱，低眸沉思:

  虽说，这唐公子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也是雁若欢喜之人，可这身子骨却偏偏不太硬朗，雁若丫头若是嫁与他，怕是会受委屈的。

  片刻后，玉小幺只见苏老爷眉目处舒展开来，捻着胡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既然唐公子已多次婉拒此番姻缘，老夫也就不便强求了。这是黄金百两，小女与你颇有眼缘，老夫如此，算是替小女结交了你这个朋友，还望唐公子收下。”

  玉小幺见苏老爷如此大方，也就不作扭捏之态，向他道了声谢，便将一箱黄金收下了。

  她独自一人从苏府离开后，就去了钱庄将多余的银两存了起来。只留下了一些零头兑换成了些许碎银，放在锦绣布囊里面系于腰身处。

  收拾好了细软，玉小幺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她想起自己昏倒时做的那个梦，原本悠然安适的目光猛然顿住。

  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与君陌约定的决战便要如约而至。

  在没有修习云竹势法之前，为了拿回解药，玉小幺于这场对决没有丝毫的犹豫，但眼下靠着心法她完全可以压制骨尸毒的发作，这就让她有些难以抉择是否要去赴战。

  毕竟……她原本就希望在离开无路门后，与君陌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