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二）

江南五、六月份的梅雨会让世界变得混沌不明，溽湿沉重，加速树木腐烂，催化野草生长。偶或放晴，必致人昏昏欲睡，奄奄一息。而这种气候有时又无巧不成书地和人们当时所处社会环境相呼应，因而带来双重又复叠加的压迫，魑魅魍魉隐身于蓝雾，择人而噬。到处是令人窒息的气味，邪恶而腥膻，让人透不过气来。女贞一名，开始让人怀疑她的初衷和本意，人们有意无意地把她和某类ZHuanZHi国家无所不在的正志欺弄和迫害联系到一起，并情不自禁地用“婊子树贞节牌坊”的丑恶行径去批判、揭露和诋毁她。平心而论，这对女贞是不公平，是强加给她的恶评，强贴给她的标签。女贞不过树木之一，何罪之有！

判断梅雨季节有没到来，除了连续的雨水，还有个重要的参照，就是女贞花的气味。这是个人的经验，于他人则不足为凭。有些年份，梅雨无雨，但女真之花必应季而开。因而用女贞花开来判断梅雨季的到来反倒比用雨水来判断更准确。形成这种经验的前提是我居住的周围有大片的女贞树。近二十年，尽管数度迁居，但似总无法摆脱女贞树的围困。

所以提及女贞，是因为她的开花气息总令人窒息，充满回忆，产生迥异寻常的想法，甚至怀疑人生。女贞花的香味是混混溶溶的，空气里满是她颗粒状的气息。她让我想到幼儿浴后拍在身上的痱子粉，那是一种叫人呼吸不畅的香味，令人沉迷如堕梦幻。

我曾写过一些反映女贞花的小令，权录《少年游》二首如次；

其一

女贞香雾细如丝，月下独归迟。睡莲娇酣，珠帘娴婉，来伴小猫狸。

不用登高人惆怅，生意转迷离。清愁空濛，绿芜千里，梅雨正当时。

其二

老来情味问何如，鸡肋是还无？夜深犹渴，杯中已尽，窗月一轮孤。

女贞花细香如雾，江国夏来初。斜巷横街，远山近水，千里暗平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