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破庙里,他白发散乱,长衫零落,面色也苍白如同游魂野鬼。虽然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但他仿佛丧失饮食需求一般,两年以来未曾吃过一顿像样的白米饭,即使他也可以写些诗文来换取村民的供养。他只是偶尔抓起桌边的野菜和野果往嘴里塞,渴了便拿着破瓢去不远处的山泉那舀水喝。渔者看到他这番萧条的模样,总想把刚钓到的肥鱼分给他一条,他说承蒙好意,但不必了,自己的住处既无锅也无灶,得到这鱼也没用。后来渔者在来此钓鱼之前,特地将烧熟的鱼包好放到篮子里,并放进一双筷子,打算在泉水处专门招待一下那人,等了一个时辰,那人果然前来,未等倾瓢舀水,渔者就上前劝他享用,那人说自己好久没有吃荤了,已经淡薄了荤食比野菜好吃的念想,对渔者的热情虽然非常感动,但自己吃下到底是一种对珍味的浪费,况且自己又无以为报,不如把它施舍给一会儿便会路过的乞丐。
两年前,他是皇上最宠幸的文学侍臣,每有一篇诗文写出,不仅与之交游来往的文人们赞赏不已,就连身边的杂役和仆人窥见之后也能感受到他文章的丰神秀采。皇上时常夸他是当世的司马相如,为了每次都能第一时间读到他的作品,同时探究出他的写作天才是怎样涵养出来的,暗中派人找来了与他平时联系最为密切的书童,对他交代了一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书童回到主人的住所后,坐立不安,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面是日夜感恩戴德的主人,一面是随时翻云覆雨的圣上,他仿佛被痛打了八十大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他觉得不能贸然把皇上的密意暴露给主人,出于保险起见这是可以同情和怜悯的。从这天起,书童伴在主人身边的时间变长了,可以更加关注主人的一举一动、一笔一墨,好在还以想向主人学习文章之道为由,把这反常举动掩饰得不留痕迹,主人反而变得更加青睐和关心这个书童了。为了不引发主人的怀疑,顺利完成皇上安排的任务,书童只好白天暗自留意主人的行处坐卧,到晚上才拿起纸墨,将白天发生的有关主人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又把主人白天写好的诗文全部誊抄一遍,等到主人熟睡之时把这绝密文件呈给皇上,在约定好的隐秘场所,二人外无人可知。皇上端详着书童的记录,感叹道:“从你记录得如此详细和精确来看,你确实是认真做这工作的,但对比你主人那神奇的笔致,你的记录实在平庸无奇、淡乎寡味,你也要用心揣摩啊,至少不能让人怀疑到,这居然是一个与大才子日夜共处的书童所记录的。”书童的内心既庆幸又羞愧,脸色有些凝滞,唯唯诺诺了一声,“陛下所言极是,我今后会尽心推敲我家主人的诗文秘法,应用到自己笔上,争取能够写出以假乱真的作品。”“如此甚好,这密室里有一箱黄金,看到了吗?”书童满目好奇地环顾四周,除了珍禽异兽的壁画,什么也没有发现。“眼前便是。”啊!这个看起来像是茶桌的方块竟然藏着黄金。书童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自那以后,在主人书房闲处之时,书童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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