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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岛,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就算秋末冬初了,北风吹起,草坪枯黄,树叶大多已经落光,山上的绿植褪了绿色,露岀瘦骨嶙峋的花岗岩,海边沙滩上的外地游客都走光了,只有几个本地人偶尔在那里遛狗或者跑步。冬天的青岛,一片萧瑟,了无生气,仿佛进入了休眠。
楼下的几棵樱花树,将近三十年树龄,树干有我大腿粗了,树冠很大,五月中下旬半个多月树上开满重瓣樱花,远看上去好像一团粉色的云。我常在树下停车,每回都要仰起脖子看上半天,顿觉心花怒放,心情大好。妈妈曾说,她觉得樱花最好看。爸妈身体好的那些年,他们常常下楼,步履蹒跚地走过东海路斑马线,去五四广场东边的小公园,坐在樱花树下晒太阳,和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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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欧洲新冠疫情肆虐,毒株不断变异,闹得人心惶惶,根本不敢回去了。也好,安心地留在青岛,收拾山里的房子和花园,花钱,岀力,流汗,享受把梦想变成现实的小确幸。这期间经常下山回到海口路父母家蹭饭,给爸爸洗个澡,听妈妈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她被糖尿病和冠心病折磨十多年了,近一年间老年痴呆的症状越发严重,已经不认得家里人,但是坐上餐桌还知道给她的“老黄”递饭,偶尔还能说岀两个儿子和两个闺女的乳名。她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辛劳一生,全为了这几个人而已,丈夫和孩子,便是她全部的世界。
头晕,失眠,厌食,使得妈妈日渐消瘦,终于在11月27日傍晚生命力消耗殆尽,卒于心衰。小姨心细,说这一天正好是姥姥的生日。莫非,妈妈是回去给她去世已久的老娘过生日,被姥姥留下了?
十一年前,73岁的妈妈初犯冠状动脉硬化,晕倒在地,幸好妹夫在家里,赶紧送医抢救,在青医附院做了三个支架。妈妈以她乐观开朗、知天达命的性格,顽强地坚持,陪伴爸爸,陪伴儿女,在刚刚过完她84岁生日的十几天后,安祥地撒手人寰。莫非,她真的中招了俗语“七十三八十四……”的魔咒?
妈妈的生命,正如楼下的樱花树叶,在寒冬即将来临之际,悄然飘落,回归故土,回归原乡。从此她可以逃脱了疾病的磨难,去和她那些死去的亲人们团聚,在另一个世界里复活。可是,她哪里知道,她把无尽的哀伤和怀念留给了我们这些至今依然顽强地活在世上的儿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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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的五月,青岛的樱花还会盛开。当我再次看见粉色的樱花的时候,妈妈,你知道这些没娘的孩子,心里该有多么难过?
本来,我打算明年春天从三亚回来,推着轮椅,陪妈妈下楼去看如云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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