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

作者: 我爷爷就是割猪匠 | 来源:发表于2016-09-12 23:47 被阅读0次

    破败的寨子越来越安静

    也许只有对于已经老去了很久的人,才会有故土难离的那份让人伤感的情怀。

    人们陆续又急切的往山外逃离,走的都走的有些迫不及待,把那个曾经火辣无比的寨子狠狠得甩在身后,抛弃在高高的高高的那座山上,任他被荒芜慢慢吞噬。

    没几年时间,能走的都走光了,最后整个寨子留下来的是几个干瘪的老头子老太太以及不得不留下来照顾这些老人家的年青人一,老人家们倔强的选择一如既往的热爱这里的一切,他们固执的认为死在这片战斗了一辈子的土地上才是对一生最好的总结,甚至最好是在正干着农活的时候突然死掉。为此他们每每聊到“回老家”,都十分羡慕之前在他们眼前离开的那几个老伙计,那种死看起来很凶猛,实则是上帝对人最好的馈赠,死的行云流水,死的一气呵成。

    大水井的老头子快七十了,却不驼背,走起路来稳健有力,又头发乌黑,有得一口好牙,大伙儿都说这糟老头子看来是奔着百岁大关来的。在农村,六十岁还正是种田中坚力量,肩挑背扛犁田翻地,虽然他七十多了,却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

    那天是个晴朗的深秋,他吃过下午饭,就一个人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去了土地房儿挖红苕。背着满满的一背篓红苕踏着晚霞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猜行走在绚丽的晚霞里喘着粗气的他一定心情很美丽,晚霞行千里,明天又是个好天,所以到家后他都没休息,就去屋里拿了大木盆出来放满水开始洗红苕。

    那天院子里洗红苕的木耙子在水和红苕之间来回推动是发出的声音一定也没响亮和美丽,最后那个过程究竟是怎样的亲人们都不清楚,那时候只有儿子赶牛回来了出事的时候他正在院坝坎下面的牛圈关牛,据隔壁的大嫂描述的是,她刚喂完猪正提着空桶回屋,在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老人家有力的挥动这木耙子,但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往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然后接着就倒了!觉得不对,她赶忙放下桶跑了过去,她想把老人家扶起来,但是怎么都喊不答应了,昏迷得太快,然后她吓都大声呼救,老人家的儿子问声后才跑上来的!接着附近的左邻右舍都跑来帮忙。

    村医两个小时后才到的,一路爬坡来的,挂了生理盐水,这个时候整个寨子仅有的几个人都挤在他家,大家都很担心,十分焦急的出对策说建议!只有三个男同志,最后经过家人的同意,三个男劳力加上一个强壮的妇女,四个人刚好筹齐两组人能轮流抬,于是开始砍竹子做担架,准备抬往县医院医治,在大家做好担架铺好被子正准备把老爷子往担架上般的时候,他就断气了。

    于是大家不得不换方向,紧接着准备丧事,家属开始电话通知在外务工求学的儿孙们回家奔丧,其余的人也相继拨通了亲戚朋友的电话,然后大家都在堂屋里打扫卫生腾空间,用来设置灵堂和做道场(傩戏),在寨子里这些事从来不需要主人家安排,大家都积极主动十分用心尽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有些老人家说是他怕自己死在外面,所以就赶忙先死一步。这个原因得到了其他老人家们的附和,这个理由似乎很有道理;年轻点的有些人说应该死因是脑溢血,还安慰家属说着了就没救,也别内疚,走的快倒是人还不遭罪,这个安慰倒是得到老人家们的一致认同,不怕死,就怕的要死不死,可谓勇敢又脆弱!这个似乎也很有道理。

    但不管什么原因,这位老爷爷死的确实太突然,死的这个过程十分短暂,几个小时前还肌肉突起卖力干过的大活人,现在就死了。死得比较少见,死得活着的老人家们羡慕不已。

    故乡就这么悄悄的堙没在岁月的浪潮里,但是岁月带不走我对故土的眷恋,在心底,我一直默默守望着,岁月在疯狂的侵蚀故土,但那份思恋使故土在在我心里越发的厚重。

       我却害怕回乡,每次回到那里,总是忍不住的不停拍照,那些熟悉的高山,那些熟悉的流水,那些踏过无数遍的正在消失的曲折小路,那些正在淡去昔日靓丽颜色的老屋,那些正迅速被时间风干的老人家,他们一年比一年矮小。可我想记住这一切,可是我又害怕,因为下一次再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不再一样了,那些我照片里老人家一不小心就消失在寨子里,我克制不住懊悔的责备自己,要是我不拍下他们,也许他们都会健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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