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门外

产房门外

青西新院的产房门外。

早上8点，已是高龄产妇的弟妹被推了进去，全家人在门外静静等待着。这个冬天比较冷，零下十摄氏度的低温，门前的排椅上，人们抱着被子的，拿着帽子的，扒着门缝往里瞅的，打开手机故作镇定的……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坐在靠近产房门口的位置，一直耷拉着脑袋，默默不语，拿着手机，屏幕是黑的。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滴在手机屏上，旁边的老伴用胳膊肘一个劲捣她，还好没有哭出声来。这压抑的泪水却流进了每个人的心头，空气瞬间凝固。不会是期待的孙子成了孙女吧？都什么年代了，难道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存在？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大家都不敢问缘由，只小心翼翼地递着眼神。

抬眼看到了以前的同事老吴，她还有几年就退休了。我们曾经是邻居，经常串门的。老吴的对象刘大哥也在，要当姥姥姥爷了嘛！即担心又喜悦。多年不见，他们还是从前的样子，不见岁月的痕迹。她亲家是老师，已经退休了，脸色憔悴。三个人都不肯坐下，眼睛须臾不敢离开产房。老吴眼睛红红的，眼泪即刻就要掉下来了！小声说，莎莎昨晚就进去了……肯定没力气了！我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侄女一个劲劝慰着姑姑，说里面有巧克力的，没问题的！有巧克力？我将信将疑。老吴又问我们这边的情况，劝慰道：二胎应该很快的，你们不用太担心了！

一会儿护士喊着名字报喜了：某某，女孩！5斤6两！顺产！新晋爸爸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抑制不住的喜悦挂上眉梢。护士马上接着问：出生纪念牌，银子的，要不要？新爸爸感激涕零，一秒钟不耽误地回答：要要要！180元这会就给我！护士好像怕他反悔一样催着要钱。新爸爸掏出2张大团结，慷慨地说，不用找了！护士接过钱，抽身进去了。产妇还得观察2小时之后才能出来。漫长的等待终于画了个分号。

一位产妇被推了出来，大家一窝蜂凑上前去察看。只见大人脸色蜡黄，双眼紧闭，一副虚脱的样子；孩子小脸通红，眉眼不很分明，簇新的小棉被子到很扎眼。护士忙着往电梯里推着，家属赶紧给产妇戴上帽子，掖好了被子，然后喜滋滋地一起进了电梯，下去3楼的病房。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护士抱出来一个婴儿，看来大人还得再观察一下。家属们接过孩子，眼睛盯着那肉肉的小脸，再也挪不开视线。他们簇拥着这个新的生命，被巨大的幸福撞了腰，竟都傻呵呵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忽然意识到在这里站着不如去病房里坐着，可以仔细打量，便一起下楼去了。

恰在此时，产妇被推了出来。家属呢？家属呢？半天没人吱声，本来就很疲劳的护士不由得有些上火，嗓门提高了八度：什么人啊，只要孩子，不管大人了！心真大啊！护士嘟囔着，一会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一个号码，拨过去大声嚷到：还不快来接你老婆！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道，再不来给你扔了！那新爸爸急急上楼来，讪讪笑着，推着老婆进了电梯。不知那产妇此刻什么心情，但愿这件事不会影响他们日后生活。

我弟妹终于传来喜讯：男孩，7斤8两，顺产！我又当姑姑了！所有的遐想尘埃落定。我们沉浸在欢乐中。我妈堵在产房旁边，非得第一个抱大孙子！怕我这姑姑抢了先？我说，你快坐下吧，我不跟你争，还有2小时呢！

我赶紧在家中微信群里发了好消息！之后，我大嫂不敢相信一样，给我妈打来了电话进一步确认了！大家在群里又一番祝贺！是的，小年刚过，过年模式开启，有吃有穿又有闲，这么幸福的日子里，这孩子的到来，真的锦上添花。

老吴的女儿莎莎也生了男孩。母子平安，全家人终于一颗石头落了地。丈母娘不失时机地对姑爷谆谆教导：都是当爹的人了啊，以后一定要让着莎莎，她说什么你就依着她，千万不能惹她生气啊！那新爸爸满口答应着。

那新奶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欲言又止，低头若有所思。

白衣天使们进进出出，脚不沾地；家属们静静地等待，内心翻腾。在这个圣洁的时刻，时间的长河仿佛在穿梭中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