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能打破沉默的寂静,海南的雨尤其大,像是从四面八方一样让人猝不及防空气里有着沿海城市独有的湿润气息,可当雨渐渐变小时就会让人想起思念的味道,苏良一个人撑伞的时候总是喜欢抬头看着雨滴一滴一滴拍在伞上。像是他这30年的分分合合,走走停停。他看着雨滴就要滑到伞的边缘就伸出了手,雨滴滴落在他的手心随着他手掌心的纹路晕开。
苏良明明记得十年前的自己从来不知道打伞的滋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伞他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20岁的他最喜欢雨淋湿全身的感受,他不在乎路人的侧目,不会害怕在心爱的姑娘楼下大声的说我爱你,他也曾在学校的天台与一众好友一起大喊以后要完成自己所有想做的事。
年少时浓烈到不知所以的冲动与时间一起被这座城市的每一场大雨冲刷的所剩无几。坐在车上,苏良看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模糊的面容,看着这个30岁的自己从头到脚都只能用“一丝不苟”来形容的自己。他有点想念那件经常穿去打篮球的白色T恤,经常被人吐槽的大短裤,还有他最心疼的那个姑娘——林安。
苏良第一次见林安是在大学食堂的窗口前,每一次的买饭就像抢回家的火车票,长长的队伍和海南夏天闷热的气温总会让人连看周围人的力气都消失。苏良因为跑得快就抢到了比较前面的位置,看着自己身后长长的队伍暗自庆幸。队伍里的人都低着头很不耐烦的样子,只有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的T恤牛仔,安静的一直望着天花板上转的飞快却不起作用的风扇。
林安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便转过头望了那个方向一眼,偏偏那转瞬即逝的一眼看到了苏良的心里,眼波流转的温柔使得苏良用尽一切方法靠近这个已经住进自己心里的姑娘。
他借了隔壁寝室的一把吉他成为林安楼下的常驻歌手。只记得当他穿着人字拖,大短裤抱着那把破木吉他唱起周杰伦的“简单爱”时,老天爷很不给面子的打起雷然后便是瓢泼大雨。他还没有来得及收东西却发现林安已经站在了楼下,苏良拉起林安就跑甚至没有给林安反应的机会。他拉着林安跑让每一颗椰子树,每一片天空当他掠过的背景。海南的雨下起来就像爱上一个人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们总是在匆忙的世界里寻找安静,但当我们安静后回想的却是那一秒的喧闹。
20岁喜欢一个人只知道喜欢的感觉,却不知道喜欢以后该做什么。就像当时苏良与林安的爱情,苏良只记得抓紧林安的手在瓢泼的大雨中一起奔跑却不知道奔跑的终点在哪里。
林安以前走路的时候总是走得很快,可是渐渐的她的步伐开始放慢,苏良也发现林安走路的时候偷看他,心里甜甜的,同寝的哥们调笑说;“看你那一脸春光明媚的笑”。天气放晴阳光明媚的海南,像初恋的人明媚又甜蜜。这种了解不深却又互相喜欢的年少情愫就像吃下一枚青杏酸酸甜甜,一丝一丝的透到了心底。
恋爱3个月的纪念日,苏良偷偷打了一个月的工买了林安一直想买却没买的毛衣。两个人在学校后面的操场上放起了孔明灯,写着“苏良,林安,一百年不许变”。他们躺在草地上看着灯在天空中越变越小,最后变成漫天繁星中的一个。
甜蜜的时光让两个人以为看见了永恒的幸福。可是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喜欢就像苏良在做化学实验时不小心把酸入水记成了水入酸,飞溅的液体让这整个化学反应嘎然停止。
恋爱中林安好像变了一个人,为了让苏良早起陪她去看学校里第一抹阳光,她会撒娇,甚至无理取闹,也会因为苏良彻夜打游戏早上没在楼下等她而发脾气。
因生活习惯的不同,爱好和观念的不同,两人之间就像绑着无数条绳索,为一点小事便撕扯不休,让彼此都疲惫不堪,快要窒息。苏良心里更疑惑了,眼前的女孩子真的是自己苦苦寻求的那个安静女生么?明明当初说好的100年,还过了不到十分之一,当初的爱情已经面目全非了。
在经过无数次的争吵,苏良的耐心变的越来越差。
直到苏良看了整晚的球赛在被窝里蒙头大睡却被林安不间断的铃声吵醒,愤怒中对着手机大吼:“你到底有完没完,要是再这么烦,我们就分手!”苏良感觉这几个月积攒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了,像原子弹爆炸后,世界突然安静的可怕,等苏良清醒过来,对方早已挂了电话。
整晚,苏良一直在女生宿舍的楼下等着林安出现。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最后林安的舍友才告诉他,林安中午就坐上了飞去北京的航班。
林安很早就收到北京一家心仪公司的面试邀请,因为苏良不喜欢北京,不喜欢北京城的气候和人挤人的生活想要留在海南伴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潮起潮落,林安便放弃了。而现在,她毅然的选择了他不喜欢的城市,苏良心里的忐忑不安变成了无法弥补的悔恨。在林安去北京的那段时间里,思念就像长草一样的疯狂不已。他没日没夜的看艾弗森的球赛,想要让这种折磨消失哪怕一点点。
再见到林安的时候,她又变回了那个安静的女生。苏良想要握住林安的手却被她躲过了,苏良问林安:“你在北京的日子过的好吗?我知道那天我说分手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火的。。。。。。”
林安打断了苏良的解释:“苏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一直有个心愿,在大学一定要碰到能和我简简单单过一辈子的人。大一刚来的时候食堂正在装修,风扇就放在食堂门口,我就偷偷用马克笔在风扇上面写下简简单单四个字。
我以为你就是能和我简简单单一直走下去的人。
可是你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未来。我变得啰嗦害怕没有安全感,一点儿都不像我。”苏良手足无措,只能无力的说:“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林安”。
之后的对话苏良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他只记得最后一句:“也许我们都太年轻”。他看到林安抽动的肩膀,却再也没有资格去安慰。
窗外的雨很快就要停了,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苏良忽然很想问问林安10年过去了现在30岁的他还能算年轻么?
或许林安不会想到苏良会离开湿润温暖的海南而去拥挤干燥的北京看自己。不知道他在自己学车的时候偷偷关注自己。当苏良远远的看到林安时,林安已经穿上了长裙变得更有女人味,她的身边也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不高不帅但是会一直逗林安笑,会给林安打伞递水,对她无微不至。苏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真的成熟了,他明白了林安想要的生活是如此简单,而他没有资格打扰,他回到了海南呆在了一个充满明媚阳光的城市。
成熟这件事能让我们描绘出前方艰难险阻的形状,也能让我们有一颗坚定的心。
打拼10年的苏良面对爱情早都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他明白现在的他喜欢一个人不能只想着喜欢而是喜欢之后能给喜欢的人什么样的生活,他想有一个家庭,有一个孩子。当初在林安楼下他曾经唱遍关于爱情的甜蜜,关于爱情的奋不顾身,可是我喜欢你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却是用了将近10年的时间苏良才真正懂得。
关于林安的记忆,苏良都封存在家里面得一个抽屉里,那里面有当年林安为他折的99只纸鹤,为他织的乱糟糟的手套,还有当年的他不懂得的依赖。
苏良看见一对高中生情侣,女生静静的把头靠在男生的肩膀上,乌云刚好给阳光一个缝隙让这副情景深深印在苏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苏良看过网上一句话:“20岁是汽水,30岁是凉白开”。他不知道自己的20岁算不算和汽水一般刺激非凡,但是30岁的自己更享受这如凉白开一般的舒适恬静。这一路雨陪伴苏良下了10年,看看自己的前面阳光正好绿树荫荫。
“也许我们相隔的距离刚好是一个青春的时光,我无法忘怀你的身影也不能拒绝变的成熟,致我心爱的姑娘”这是苏良最后一次与林安的联系,这句话写在了一张图画是印着海南天空的明信片上,地址是那家最后见林安的驾校。也许这正印证了一句话,我怀念你,不只是怀念你的一颦一笑,更是怀念那斑驳时光里最明亮最勇敢的自己,也许他们只能成为时光里的恋人。
苏良心里的这场雨下完了,他还想伴着海南的雨十年,他不知道下一个十年自己能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但是每场雨过后不是都有最绚丽的彩虹么?他将青春的炽热留在了南国的瓢泼大雨中,现在的他更习惯这里的每一条小路,每一片蓝天。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心里的雨是会因为路上的一场雨而在心里倾盆而下,但是每一场雨落下都映衬着最真实的自己和回忆。你心中的雨下完了么?
来自半岛网络电台的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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