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萧煞之时,是适宜祛疾养生的,他能让人不因春而燥,不因夏而烦,不因秋而伤,暖暖地踡缩于病床,不洗脸不刷牙不洗脚,头发乱蓬蓬,屑皮片片雪,就是痒的厉害。
妻子送来岳母煮的饭,炒的菜,就差一壶酒了,吃睡全没了时序,那疼痛也阵阵袭来。夜里做梦,一虫形似蜈蚣蚰蜒,黑节状,领头的约两三公分,小喽啰如蚂蚁大小,黑压压一群,争先恐后。仔细看,每个行动都又痛苦又享受的样子,先昂头于空中摆动三圈,似哭似笑,遂低头噬咬几下,后面也一齐跟随噬咬,大痛小痒,甚是难忍。
这叫疼痛虫,它有口有脚,口内无牙,布满吸盘,头上长须刺,刺硬如钢,有脚六只,却天生不自由,靠尾巴挪移挣扎行走,目之,一直在移动,却好象一直呆在原地。他们一齐努力地移动,努力挣脱伤口的束缚囚禁,却徒劳无功。
这疼痛虫却有一神奇,小疼痛虫若长大,大疼痛虫便突生两翅,飞腾起来,不再噬咬骨血,反于血肉中比武争斗,常两败俱伤,互相抱落而亡,落地却生起一团火,只一霎时便熄灭。
梦醒,疼痛虫化火而灭了。走廊里是妇女的哭声,尖锐又伤悲,听不清在咕哝什么,鼻子里是医院特有的双氧水味,夹杂着尿骚臭。我忍痛步出病房,到一公共卫生间抽烟,一六十左右的大姐,呆立在门口,面对着空白的墙面,待我两支烟抽完,瘸腿蹦出来,
大姐还呆立,我问怎么了?
大姐说,我就呆会。
她脸面紫红,噙着泪,据说孩子掉电梯井全身骨折。
除了疼痛,还有讨厌,有人竟向我发小广告。所谓乘人之危,还是雪中送炭?不得而知。生活中让人讨厌比疼痛更恶劣。
邻床拆装空调小伙于三楼坠下,幸捡一命,大早上与陪护的妻子聊天,把天聊死了,未来与责任,抱怨与后悔,现实与彻夜难眠的苦痛,让小夫妻俩茫然不知所措。青年用抖音缓解病痛与悲伤。昨天,他竟忍住痛强行回家见见两个月未见的爹娘与儿女。他说,把好点的裤子与我穿上,我得好好地回趟家。
明天,我也要回家,他还不知要躺多少时间,他的老板,没有投工伤保险。他呻吟着说,什么时候能活得像马云一样。其妻说,人家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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