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

作者: 北庭书生 | 来源:发表于2017-07-30 23:19 被阅读0次

    黄老邪带着儿子来,大家的感觉都突兀了一下,接着欢乐起来,纷纷夸赞,这小朋友真懂事,不哭不闹,乖乖,真乖。

    儿子乖得像木瓜,黄老邪却委屈地说,这……这……实在没有办法。

    这……这……这这这!这什么这?哈哈哈,这是个好机会,有机会找个更好滴。王科长娇嫩阴阳的话一出口,像戳破了中奖气球一样,大家哈哈哈地欢乐起来。

    黄老邪没有吭声,他系上束腰带——皮带,一个保命的东西,默默从窗户口一跃出去,像石沉大海那么轻松,经年累月,这个动作,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风险的压力。

    儿子还在窗户里欢笑,几个西装笔直的女阿姨蹲下来逗他,叫什么名字,几年级?那些叔叔们也是出乎意料的热情,哟哟哟,你这虎头虎脑,你爸爸约阿姨了吗?哈哈哈哈……

    平时他们总是瞧不起他们那些女同事的少爷,这是怎么了?黄老邪一念而过,顾不得这些,他的身体还在空中飘荡,绳索左右颤着,看上去命悬一线。很快,他的想法飘到了稍稍远的地方,那其实不远,至少离这大院很近,很奇怪的原因。

    那是个不上档次纸迷金醉的地方。阿离,个叫阿离的人还在那,不确定她昨夜的话还算不算数。黄老邪想到这些,刮了一铲子水泥,奋力像玻璃周边的墙抹去。

    那是个老旧的楼宇,市政府一声命令,前一个单位搬走,另一个单位搬进来,很多东西都要换掉,甚至连领导也逃脱不了,黄老邪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嘿嘿笑,然而立刻又顿住。阿离,阿离呢,他顾不得儿子,也顾不得这些玩笑和这些领导的命运,他继续抹着外墙,想着想着,欢乐地唱起歌来,刷刷!洗刷刷!。走在路上的人们,有人向空中抬头望了一眼,嘀咕了一句话:神经病!

    还有的大声喊:为什么不去死。

    那一开始,还是夕阳,具体的说是斜阳。光芒消尽,天色就渐渐黯淡下去。渐渐地,办公室就有了声音。

    走咯走咯,黄老邪,注意你儿子,男人女人们纷纷这样说。接着,一个接一个离去,偌大的办公室立刻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后来这些人得知,黄老邪儿子不叫黄老邪的儿子,他有名字,还有一个时髦的好名字,叫梦凡。这个很奇怪,他爷爷叫狗蛋,他爸爸叫铁蛋,办公室会开玩笑的吉副主任说。

    黄老邪在室外还在晃悠,儿子在里面愣愣地看着他,他抽空表演了几个动作,像螃蟹一样张牙舞爪,但他又不满足,还弄出一幅诸葛亮关羽的模样。儿子丝毫不为之所动,接着忽然开始大声叫,我知道!我知道!那叫皮影戏!

    我还以为是蜘蛛侠,晕死!文印室的刘旭旭还没有走,同情地看着他,这孩子,晕死。

    办公室人员更少了,最辛苦的刘旭旭也走了,梦凡还在屋内晃悠,吉副主任没有走,他确实走不了。他负责这个事,局长有指示,必须一周内完工。

    哎哎,这个小朋友,你怎么碰阿姨的东西呢?阿姨还夸你乖,可不能再碰了。吉副主任半认真地俯身说。

    黄老邪咧着嘴巴从窗户的玻璃后看进来,牙齿的中间还有个豁口。叫吉叔叔,梦凡。他大声喊叫了下。

    梦凡?哈哈哈,吉副科长似乎才知道,他收敛笑声,点点头还不忘嗯嗯两下,名字不错,南韩味,看不出啊黄师傅。接着又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黄老邪没有争辩,只想不提这事。

    刷刷,洗刷刷!黄老邪在半空中愉快地唱歌,脚下距离地面还是不到二十层楼,这时候儿子在里面说话了,我要吃葡萄,隔着玻璃窗他对黄老邪大声喊叫。

    葡萄?葡萄。哦是了,什么葡萄昨天还在吃?又要!黄老邪对这个儿子束手无策,昨天才吃,今天又要?哪有葡萄,这是不可能的事。

    爸爸爸爸,葡萄在桌子上,儿子声音清脆,不逊色于这个省城人家的孩子。

    想起来了,黄老邪又自然地笑了,立刻也明白了,那紫色的又大又圆的东西,吉副主任不还在?他用力磨动身体,向窗户靠过去张望,透过玻璃,吉副科长真不在,儿子的手正指着一串葡萄,紫得像前妻的乳头一样。我还让他帮看下孩子,黄老邪嘀咕了一句。

    黄老邪的前妻和他本人一样在外打工,说远不远,一个城市的两个角落,不知什么时候起,前妻就跟定了一个外乡人,誓死也不回出租屋,抛下了黄老乡和梦凡,黄老邪那天办离婚手续,的确没有眨眼一下,他麻木得像木呆呆的结婚证书。

    谁能受得了两个月不弄一次,他妈的!黄老邪愤恨地跟工友说。这些话痛苦中彰显着伟大,让工友们瞠目不已。行啊黄老邪。大家嘿嘿地笑着。

    黄老邪怎么会不明白,但他也不是寂寞的人,丢了芝麻拣了颗大白菜!想起来,他夹着玉溪烟就嘿嘿笑。

    阿离是要离去的,她没有理由坚持开这个店,她亲口告诉黄老邪,有四个娃,都是闺女。她挣了钱就要回去,回那些遥远的故乡。

    窗口看过去葡萄没有动,天热的似乎要烤熟人体器官一样,他没有置可否,吉副主任离开了,剩下梦凡哀哀地嚎叫起来。他索性不理,跨到另一个窗口,刷啊刷,直到梦凡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梦凡在上幼儿园小班,那是个偏僻的郊区农民工幼儿园,上级一检查就会放假的地方。黄老邪坚持按时接送,这是他的信念,他信穷人的孩子……还像这句有问题。现实就是现实,当家都混成这样,自己还不是。

    最后的最后,梦凡不得不让阿离帮着去接送。已经两个月下去了,梦凡还没有叫过一声妈妈。黄老邪很急,但说不准是福是祸。让他头疼的是,幼儿园女老师怪怪的眼神都盯着他,看得他浑身不爽,他甚至还听到别的孩子家长说阿离是开足疗店的那个!毫不留情地发出愤愤不平的声音。

    那因为阿离不是梦凡妈!有一次他终于回应了一句,然后骑着破电动车夺命逃去。

    可是,阿离有什么错。平心而论,他对阿离始终有一份愧疚。说不清的愧疚。那是什么呢?无从得知。

    第二天,黄老邪依然重复这个工作,他工作好像很慢,梦凡还是在那个办公室,貌似因为熟了一些,没有像第一次那么拘束,阿姨们仍旧乐此不疲地去逗他,似乎好久没有见小男孩一样。

    哟哟哟,快听阿姨的话去洗洗手,这可不能碰,还有这个,哎哟,这个葡萄……快去洗洗手。刘旭旭敏捷地跟梦凡说,一顺手将葡萄藏到了桌子下的空档里。

    黄老邪笑了,接着看见儿子乖乖地走出门,他知道那是在去洗手间。

    孩子毕竟是孩子呀!刘旭旭抬头就看见了他,乐呵呵地冲着他笑。他有些尴尬,不得不感激地回复笑了下。

    他想起前妻,梦凡的母亲,那个女人无比彪悍,终于离婚,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可是离了婚之后,却三番五次地要看儿子,这是违背离婚协议的。也就是最近,看了一次,她带了很大很大一串又紫又圆的葡萄,梦凡那时候对葡萄还没有什么兴趣,他甚至没有辣条好吃。这葡萄?晕。

    终于在政府下班之前,黄老邪曲折找到了刘旭旭,他姨,这葡萄哪能买到,他依旧夹着烟,似乎是他的宇宙能量,彰显出他并不低人一等。

    哎哟哟,我这不是有吗,这个依凡,快来吃葡萄。叫阿姨!刘旭旭热情地招呼着。

    梦凡没有客气,甚至没有发现叫得不是自己的名字,他两只小手对在一起成半圆形,主动接住了三四颗很大的葡萄。可是他的小手实在放不下几个。这样很好了,黄老邪欣慰地笑着。

    回到家,他会将儿子安排好,给邻居一家,那个同样在城市打拼的一家人。然后夜色降临,偷偷跑到阿离那里,其实也不是到那间小小的房间,他在不远的路口一侧的石头上,点燃一颗劣质香烟,冲着阿离的霓虹灯的门远远看着。时间早一点他可以去约会,如果晚了一定不行,阿离有自己的生意,那是生存之本。他决不会去打扰,那是必须的事情。

    他抬起头的时候,一个人影闪进阿离店的门帘,他又点燃一颗烟,抽了两口再抬起头,阿离的脑袋伸出了帘外,左右张望了一下又缩回去,顺手将玻璃门关上。他知道阿离要工作了。虽然只有二十米的距离,他知道阿离是看不到她的,她一直也不知道他在门外不远的哪个角落,甚至不知道他八点多就一直远远地坐在外面,她总以为他是十一点才来。他也不解释,觉得这不重要,也没有必要。

    认识阿离的时候,黄老邪也没有离婚,他趁着酒劲钻进阿离那个昏暗的小屋,不足三十平方米。他躺在按摩床上,手中还夹着烟,床窄得差点放不下他宽阔的肩膀。他没有说一句话,阿离端来一口杯水。

    没有放药吧,他咧着嘴巴说。

    这大哥看着实在,还怪会说玩笑话,这水下了药,一喝就发作。阿离哈哈地笑,笑得他不好意思,只管猛抽烟。他们都操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他甚至还不如她。黄老邪眯着眼看阿离,她的脂粉很厚,朦胧看去不到四十岁,暗红的灯光下,梦寐一般。他猛地掐掉烟,二话不说,一把攥住阿离的屁股,软得像稀泥一样。

    哎呀疼!你这人手真重。阿离埋怨着,却不逃避。

    他想进一步试探,阿离却认真地拒绝。于是他要多出钱。阿离说不是钱的事,说了句时髦话,卖艺不卖身。

    卖艺?其实就是瞎按瞎掐,放松个屁。黄老邪想。又不甘心地问,怎么才能卖身?

    就是不卖身,阿离扑哧地笑出身,等你常来我们熟悉了,成好朋友了,你不分我,我不分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黄老邪明白这是个圈套,这不过是做生意的计策,给他一个不着边际的希望,他也不在意,这是明显的事情。

    但是后来,他像抽了大烟一样,时不时喝些酒渴望天黑,一头钻进那个小屋。虽然每次才三十元,这对于出苦力挣钱的他,成了不小的开支。渐渐地,他的经济支撑不住,越来越疏远。

    离婚的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彻底忘掉了这些。无暇也没有心思想这么,不知什么时候,他借着醉酒又钻了进去。过了一个多月,阿离竟然还记得他。也许,也许自己是个特殊的顾客,一个农民工。他曾试图掩饰,但他的暗红的胸脯,有力的臂膀,以及宽大长满茧的手掌,都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份暴露无遗。

    应该感谢阿离,她从没有嫌弃他,甚至没有提当过这些打击他的自尊心。也许这正是他放不下的原因。

    那一段时间,又发生了一件事。黄老邪照旧喝了酒,钻进小屋去。他没有注意玻璃门是紧闭的,打开进去,竟听到里面的阿离在和谁争吵。不行,不行,阿离的声音想大不敢大的样子。

    他意料到发生了什么事,两步冲进去,一个男的正将阿离按在按摩床上,要扒裙子,阿离脸涨的通红,两只手推着男的胳膊拼命挣扎,半个乳房耷拉在外面晃动着。

    妈个比!你这是强奸知不知道。黄老邪大声吼叫起来。

    男的看他闯进来有些慌张,放开手,然后转身走出去。还看了黄老邪一烟,黄老邪的劣质香烟正含在嘴里,歪着头直视着。

    他是我男人,阿离突然指着黄老邪说。

    男的走出门时停顿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那一次阿离将门拉下来,提前打烊,还去买两个菜一小瓶白酒感谢黄老邪。黄老邪清醒了,这时看着她,能发现浓厚的粉底下,有几条小波浪似的鱼尾纹。、

    眼前这个女人,认真的时候让黄老邪觉得拘束,何况他本就是个腼腆的人。阿离取出一个迷你折叠桌,和黄老邪面对面坐着,他喝酒她以水代酒。这时的黄老邪带着儿子一起生活,家庭早已乱得像毛线团。在阿离的安排下,一杯酒下去,面色酡红,似乎自己又组成了另一个家庭,又青春焕发。阿离和他聊了一些家庭的事情,她来自南方,遥远的外省,家中就四个孩子,阿离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娃。

    喝了酒,最终黄老邪歪歪扭扭的回了去,他走了十多米转回身,阿离依旧站在昏暗的霓虹灯里,孤独的像一棵弱不禁风的小树。

    黄老邪是这个时候跟阿离熟悉的,接下来他和她加了微信。白天的时候,她不是很忙,有时候阿离会帮他接梦凡,带到足疗店吃饭。黄老邪也顾不了闲言碎语,孩子小,再说,这大城市又有几个人认识自己,自己渺小的连蝼蚁都不到。

    从工作的地方出来,黄老邪没有再次忘记买葡萄,这种水果水果店随处可见,毫不稀奇。一路上,他骑着破电动车带着儿子连同工具,慢悠悠的晃着向前骑行。又想起前妻。一同从遥远的苏北赶来打工,奋斗这么多年,说买房,买房的梦破灭,看着钢筋水泥的价格飞速飙升,甚至连回家翻建旧房的勇气都没有,每天还面临着房租水电,前妻离开自己又有什么错呢?家乡的人除了至亲,还没有人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情。梦凡哭闹了一个月,慢慢也就习惯了,还好,前妻还疼儿子,至少她买来那些葡萄,又大又甜,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好的品相。

    水果店里,儿子很高兴,黄老邪不敢引导他买别的东西,营业员警惕的看着他的一身打扮,他明白自己已经换过衣服了。

    讨价还价,他最终买了一斤四两,那是一大串。他想,这够儿子吃几天的了,想想儿子在办公室可怜巴巴的样子,黄老邪叹了口气。

    这是个星期天,黄老邪仔细打扫了他那个出租屋,那是有待拆迁的老区,到处是违建的不新不旧的房子,院子被封闭的不见一丝阳光,黄老邪带着儿子居住在其中的一间,二十来平方米。这一天,他刻意去买一盆月季放在屋内,据说可以除掉异味。还买了银耳红枣,他知道客人喜欢喝甜汤。一切安排妥当,才放心的请阿离过来。那是提前约好的事情。

    阿离没有什么事情,她只是一个人,还有她们一起来的一帮老乡,她们总是成批的奔赴全国各地。相互照应。有时她们也会聚聚,她们都知道阿离在这异乡,有一个关系相好的,但还不知道相处到什么地步,还有没有逾越界限。她们的职业是决不允许的。黄老邪清楚这些。他不想打扰她,甚至他是尊重,是敬重。机会不是没有,比如那一次,帮了忙的那次,阿离分明有暗示,但黄老邪在咫尺之间却望而却步了,他不想乘人之危,具体的说,是不想因为他帮了她一次,就现点现的兑现出来,那不是他的为人所允许。

    他发送了位置,阿离曲折地到来。这一片,房挨着房,小路曲折错乱,的确不好找。阿离照旧化了妆,这次却浅了些。她的额头还上了发卡。她一手拎着一箱牛奶,另一手塑料袋,袋内是葡萄,应该是龙眼,青紫相间。黄老邪想,还真是巧,刚买了,阿离就又带了来。

    葡萄!葡萄!儿子出奇得高兴。黄老邪很诧异,在政府办公室,还有他买的葡萄,在儿子面前都没有这么刺激神经。嗯嗯,这个葡萄不便宜,他附和着,很快忘记了这个事。

    阿离这一天很高兴,她在黄老邪隔开的一间小屋里,那是厨房,亲自下厨。她和黄老邪之前在微信有约,要做两个拿手菜给他们父子俩尝尝。这个隔开的笑房子油烟散得不干净,熏得黄老邪和他儿子咳嗽个不停。

    那是一个茴香炒鸡蛋,还有一个草鱼豆腐汤。黄老邪和儿子吃惯了辣椒菜,这样的口味还真是第一次。阿离一脸汗水地从小厨房出来,父子俩感激地看着她,说不出什么话。

    热气在空中盘旋,香味四散出去,黄老邪临间的房客也伸头张脑看看,有喜事啊老邪!

    哪有哪有!黄老邪咧着嘴,不敢让邻居进来吃饭。

    梦凡很高兴,说着听不清的话,黄老邪只只知道喝酒,无酒不欢,他早有准备,阿离只是乐呵呵地笑着,有时还会忍不住说家乡话,似懂非懂。风扇的声音很响,淹没了几个人的声音,相互间都听不清在说什么话,似乎这并没有影响交流。

    阿离很晚才回去,黄老邪这一次喝酒喝得尽兴,却越喝越清醒。他带着儿子一起送阿离回去,离开这个曲折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呓语,走了很远,他忽然冒出了一句,阿离,梦凡刚才叫你妈妈。

    阿离诧异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叫得好,梦凡!她摸摸梦凡的脑袋,乖儿子,然后再也不说话。

    阿离终究是回老家去了,她迅速做好了离去前的所有工作,在坐上火车的一个小时,她发给了黄老邪一个微信,回家,永不回来。

    黄老邪已经赶到了火车站,他没有看见阿离,他联系她,她没有回应。儿子梦凡也来了,梦凡已经知道阿离要回老家,但没有黄老邪想得那么悲伤,似乎阿离没有葡萄那么重要。他甚至有些愤恨地看着梦凡,以前他没有这种感觉。但他不得不要耐心开导!

    阿姨要回去了,再也看不到!黄老邪看着儿子,认真地说。仿佛要用脸色表明坚决地态度!

    梦凡没有感觉一样,茫然地看着火车站簇拥的人群。

    你阿姨还买过葡萄给你吃呢,这么快忘记了?黄老邪有些愤怒地说。

    儿子惊恐地看着他,然后稚气地说:阿姨买过好多次了,你不知道吗?

    黄老邪茫然地看着儿子。他又想着阿离,她应该不愿意见到他们,这是怎么了?

    检票要停止了,黄老邪猛然抬起头,他发现阿离就在人群之中,她检票过后,目光茫然地寻觅着什么,她应该没有发现他们父子,她的眼神还在寻找,四处寻找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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