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遇见同学，几个人一起吃了。”今天三餐等于一起吃了。青梅伸头看看桌上的菜，炉子锅里有咸菜豆腐和猪肉，饭是蒸饭。这两天，他们在家做了蒸饭做了豆腐，都是她喜欢的，那个汤汁浇蒸饭，太好了。
“我再吃一点。”
“天天在外晃，有什么意思？”桂兰说，“大姑娘家，也不怕人家说，回来也不做事。”
这架势有点像以前奶奶那样，一路叨下去就是，饭要人煮，水要人挑，做的做死了，耍的耍死了，到最后，脸都不要了。当然，只对她三个人说。
小四想想好像是没有什么意思，拿着碗又放下了。转身拿了牙刷刷了牙，洗洗上了楼。小房间确实还暖和，缩在里面也挺好。楼下小义不知道什么事情又高兴起来，嗓门大，嘎嘎地响，说老娘真是的，一天天的说说这个说说那个，不说人就不舒服。
把门关上，把窗子留了一点，反正没有风进来，她怕晚上什么东西飞进来。
坐在被窝里翻书，家里书搬搬家也没几本了，这里属于她的东西都没了，换洗衣服书籍，都没了，就床头一个包，她成了特殊的外人。
手上的书还是鹏鹏替她借的，放在被子上，翻译的小说，她不大喜欢，尽是景色描写，反反复复回头写。比没有书看强。
他发信息说到家了，问她吃晚饭了没。外面还有人和自己有关联，她有点温暖的感觉。
青梅说十分感谢，说自己吃过了，你跑了许多路，晚上吃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说自己吃过了时，哪里有点酸楚的东西泛出来。嗨，想这些没用的。
他说他爸妈不在家，他找点面包吃了，等会他妈还要带东西给他吃。
又想着那句伤心的话要不要问，算了吧，他不说就算了。好像以前他也说过什么事情说回头再说，好像他们回头有许多空闲一样，其实忙忙碌碌就岔了，一岔好几年就过去了。伤心，想想没什么至于伤心。
又想着他骑车在风里吹那么长时间，可能会感冒。发信息叫他喝点热的驱驱寒气。
他说正在喝。
跟他随便又聊了几句跟读书有关的话，青梅觉得自己喜欢在校园里，他说你不是在校园里吗，教书是比较单纯的，想读书还可以继续读。
问他喜欢做什么，他说一边走一边看吧。叫她早点睡，想出去玩，他有车载他。
多不好意思，她从来不愿这样麻烦别人。
“你不要老是说不。”
她错愕了。听见桂兰的脚步噗哒噗哒上来了。桂兰站在门口，有点不高兴：“不是说还吃点吗？怎么我说了一句又不吃了。讲一句都讲不得？家里有许多事情，你都看不见，就我一双手哪里搞得过来。你明天别出去晃了，帮我做些事情，过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她坐被窝里一动不动，她明白母亲累了烦了要发作一下。
桂兰走了进来，压低声音：“还有钱的事情，你别指望他还你，他要是拿了钱出来，我和你爸在家就没有日子过。我们拿钱你念了那么多年的书，拿点钱出来那也是应该的。”
等桂兰走了，她把被子蒙住头睡觉。
第二天早上桂兰说，你帮着把家里的碗碟杯子东西全清洗一遍，做屋的时候许多用过，很好洗。还有，今天天好，把床上垫的东西翻着晒晒。明天过年了，下午我们去镇上买些袜子糕点东西搁正月里回礼。
虽然只有几个人，家里的碗盘杯子酒盅子量还是很多的，碗都杂色的大大小小的。小四说妈，以后把碗都买一样的，好看又好放，这大大小小的叠起来都摇摇晃晃的。
“不要钱呐。”桂兰说，“样样东西都想买好的。”
向东说，这里面不少碗是人家回礼的寿碗，做寿的还有白事的也叫寿碗。看相都还不错，丢了可惜。
“当我没说。”
下午去镇上，小四看母亲买瓜子花生袜子糕点。小四看那些尼龙袜子胡里花哨的，说现在人不都穿棉的吗？桂兰说，这个袜子紧，棉的穿穿就松了哪里好。还买了一种叫蛋白肉的什么东西，她仔细看也看不出名堂，这个也能吃？桂兰说，挺好吃的，人家都买，烧起来方便，庙堂里吃过。
“你怎么在庙堂里吃过东西？”
“后面小云妈你记得吗？她请了菩萨在家，观音生日啊都办素斋，屋里人去上香吃顿素的，这个也是豆子做的。”
真是稀奇，早些年没钱她什么都不信，现在年纪大了，有了点钱反而越来越不够，越来越需要什么依靠，最后皈依了。
晚上回来桂兰又浸米，小四问又浸米做什么，过年吃那么多？桂兰说年年不都是这样过的，今年他们在家估计也有很长时间不能少，这个磨粉做糯米粑。也不要你磨了，明天早上去绞一下就好了。你明天去把青菜香头准备好，大概要三天的菜吧。
浸了米，把瓜子拿出来又筛了一遍，说明天晒晒再炒，反正还有做不完的事情。桂兰说对了，还要杀两只鸡一只鸭，省得初二弄，初二你二姐家几个不是要来吗？
好吧，就忙这么几天了。
过年那天许多事情，去菜园搞菜洗菜，回来又清理她杀的鸡和鸭还有两条鱼。中午就吃了点面，下午和鹏鹏贴对联，也买了几个宫灯挂了，帮着炒瓜子花生，然后烧年夜饭。傍晚还赶着给二姐家两个宝宝去送压岁钱，两个睡得香香的，轻轻摸了一下就跑回来了。
直到吃饭的时候，嫂子才回来。向东在外面花圈烧纸，鹏鹏很虔诚地下跪，让老爷爷老奶奶回来过年，好好保佑家人。
春荣这几天她大约很辛苦，吃了就早早去睡了，男人们出去在玩，只等着午夜的时候回来放鞭炮烟花。桂兰收拾，晚上还准备做糯米粑炸圆子，差不多也要做到午夜。忙得没时间说话，一说话语气都是刚的。
小四说你是喜欢忙，张罗许多吃的。她瞪着她，说你不吃吗？你问问你大姐做不做，你看你以后可有那个不做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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