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打电话

实验室接连死了两个同学，周莉莉还是没忍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常年在外的人，给家里打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可是，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超过了周莉莉自己的处理能力。

周莉莉是上海人，也是实验室唯二的南方人，另外一个是刚刚进入实验室的一个小师妹叫宁琳，现在宁琳已经回家了。

周莉莉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等着妈妈接通电话。

“囡囡啊，今天怎么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了”，妈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囡囡，上周都没给妈妈打电话呢。”周莉莉妈妈的声音略带嗔怪，但是却很温柔。

“妈妈，我们实验室死人了……”周莉莉声音很小，周身像是真空的环境一样，静谧而窒息。

“怎么回事呀，囡囡，谁死了呀”，妈妈的语气里都是担心。

“大泉死了，妈妈，三年级的孟欣也死了……“，周莉莉的语气有点慌，“妈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周的一个凌晨，大泉做实验很晚了，早上被发现倒在电梯门口，救治不及，实验室氛围挺压抑的，我心情不好，就没给您打电话，怕您担心。妈妈，实验室的其他同学都放假回家了。”

“囡囡，你还好吗，那你怎么没放假呢，是最近还在忙吗”，妈妈更加担忧。

“我在忙大泉项目的一些事情，暂时是不会放假了。是有点忙，还有点害怕。现在实验室平常只有我和成冉在了，四年级的那个同学。”

“那孟欣是怎么回事？”

“孟欣啊......妈妈，孟欣可能是太累了，说是脑溢血，送到医院之前就不行了。”

“囡囡，你们这样天天没日没夜的可不行，我去看看你吧。明天早上我就出发。两个同学的家人都还好吗，简直不敢想呀，你可一定要注意身体。需要帮你带点什么东西吗，最近好像还蛮冷的。”听着妈妈在电话那头念念叨叨的，周莉莉突然觉得安心了下来。是啊，早就应该跟妈妈打个电话，就算是天塌了，妈妈也有办法安抚她。

可是谁来安抚袁大泉和孟欣的家人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在这样重压的体制之下，会不会再次发生。周莉莉摇摇脑袋，不敢细想。跟妈妈又多聊了两句，挂了电话。看样子，妈妈明后两天应该就会过来了。一方面，周莉莉担心这样会让妈妈太过于劳累，另一方面，又没办法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两方盘算之下，还是决定麻烦妈妈过来跑一趟。

“坚持一下，总会好的吧。”周莉莉心想。

坚持一下，总会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