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大片白杨树出现在视野中时,我知道我已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飘着杨絮的春天以及忙着收割玉米秋天几乎要在记忆中复苏,但南国常绿阔叶植物的影子及时出现并覆盖记忆中的北国的春秋。常绿阔叶植物摇晃着出现在反射弧最前端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然变成了奇怪的异乡人,经过一段短暂的漂泊岁月,所谓故乡,变成了年少时成长的地方,仅此而已。许是流浪的不够久,许是飘零的不够辛苦,许是年轻狂野未被完全涤荡。故乡似乎不那么安全,也不那么温暖,也跟此心安处无关。或许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才能走回故乡。
在回家的大巴车上坐过了站,打电话给妹妹要她接我的时候,惹来一顿骂,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很在意。妈妈还有大姨在姥姥家,妹妹开着车带着弟弟接我过去,每个人都很高兴,看着从上海回来的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新奇。变模样了,大姨说。丑了还是好看了,我调皮问道。变好看了,大姨笑,我也笑。妈妈的眼睛里闪着光,弟弟的眼睛里也闪着光,七个月不见,大家似乎都没有很明显的变化,弟弟高了一点,妈妈的担忧多了一点,大家对我的关心多了一点。那些新奇又欣喜的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离开了大半年,陌生感终究还是产生了。我刻意不去在意那些探询的目光,想像往常经常做的那样在姥姥的柜子里找吃的,仿佛我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小孩。还没等我下手,姥姥已经招呼给我这个那个了,回家的游子总能得到额外的优待,我笑了,对姥姥说,你放着吃吧,我这空手来的都不好意思要吃的。他们都笑了,我也笑了。要长成大人了,要开始照顾那些渐渐老去的人了,要开始接下逐渐老去的人肩上的担子,要变成那个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我看着他们闪闪的眼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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