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漂泊&&未遂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就渴望漂泊。或许,因为看了太多武侠剧,太向往仗剑天涯,四海为家。越长大,离开家的念头在心里越强烈,或许是因为,天生一颗不懂得安分守己的心,又或许是因为厌倦了父母之间从未止息的硝烟,总之,我想将一切抛下,倾尽余生,来一场没有归期的旅行,尽管实际上,我一无所有。
然而,我终究是个怯懦无用的家伙,终究还是乖觉地念完了高中、大学,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个千疮百孔的家,安安分分地找了工作,省吃俭用,毫无保留地努力填补家里那个巨大的无底洞。比起对于旅行的渴望,母亲电话里的怯懦和哀愁,更加迫在眉睫。我一次一次地将旅行的计划推后,总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等家里境况好一点儿了,我一定要辞掉现在的工作,心无旁骛地出去走一走,坐白天的绿皮火车,慢悠悠地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在江南僻静的小镇里小住几日,去走一走青板石路,坐一坐摇浆的小船,跟着渔民去河滩上捕鱼,吃最简单的饭菜,写最贴近心底的文字,爱最想爱的人,听最想听的歌,不必说不像说的话,没有接不完的电话,没有做不完的报表,没有这样那样的考核,就让自己像一片恣意铺展开的荷叶一样,长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关于旅行的计划里,名额只有我一个。没有朋友、家人、恋人。或许,我生来是个薄情的人,一切的感情于我而言,都带有不可忽视的沉重感。
可是,所有关于旅行的蓝图,一直都是空想。我远没有自己希望的那样洒脱,那些让我烦恼的感情,是最大的羁绊。我那点儿微薄的薪水,抛却每月补贴家用的部分,剩下的只够维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我任性不起,也豪爽不起。因为,我知道,每一次的放纵都意味着更加昂贵的代价,在后面的一段日子里,我的生活会更加拮据和难堪。比起花钱时的快感,捉襟见肘地养活自己的艰难更加亟待解决。
贫穷像是一团水草,紧紧地缠绕着我,一次次挣扎出水面,又一次次被狠狠地拖回深海。那种绝望和失落,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了吧。
所以,当二十五岁的我跟肖先生说,从来没有进电影院看过一场电影,他说“我请你看”的时候,我才会对这样微小的善意那么毫无招架之力,感动的一塌糊涂。
所以,当两年前的你说要给我出旅费让我去参加公司组织的旅游的时候,我才会觉得那么温暖,那么感激。
一直习惯了单枪匹马,一个人吞下酸甜苦辣,不是因为我坚强,不会受伤,而是,我知道,即便我痛得快要死去,被现实击溃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我所有的坚强和勇敢,不过是虚假的伪装,我装作从不在意,也就不会让人觉察我的失望,也便没有人看得到我的软肋和孤独。我不怕现实残酷,也不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却唯独抵挡不了一点点关怀和温暖。别人随意的一点安慰,一点关心,都让我受宠若惊,念念不忘,想靠近,又怕这美好只是短暂的幻象,一旦破灭,剩下的是更加让人窒息的绝望。于是,别人对我的好,变成了枷锁和负担。我怕自己无以为报。
【2】旅行&&离别
可是不管怎样,明天我就要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生平第一次旅行。
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为旅行收拾行囊,第一次对未来几天的行程都充满期待,内心萦绕着小小的兴奋、雀跃,又有对未知的不安和想要冒险的冲动。
明天要将泡芙寄养到朋友家,下班回来,给它洗了个澡,将毛吹干,给它充足的食物和水,放任它在客厅和厨房之间来回奔跑,我将它抱起,擎在肩上,轻轻抚摸它的背,还没走,竟已有些不舍和想念。
将衣服和一些必须品分开放在背包里,打开电脑,放一首老歌,或许是因为旋律太悲切,竟然有种莫名的伤感,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啊,却还是不喜欢离别。哪怕只是跟一条狗,哪怕只是跟住习惯的这间房子,哪怕只是离开一座城市,世间有各种各样的离别,按说,早已该习空见惯,心无波澜,却还是这样不争气,害怕说了再见却再也不见。
大概是,没救了。
将唐晶跟贺涵摊牌的那段看了一遍又一遍,她颤抖着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闪着泪光,倔强地说“戒指好看,我可以自己买”的时候,我哭得一塌糊涂。我想我是明白那一刻她的感受的。一段维持十年的感情,十年的患得患失,她将自己武装成一个女战士,独立、优秀、高雅,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她害怕自己片刻的松懈,就会跟不上贺涵的脚步,他一直大踏步向前,显得那样轻松,毫不费力似的,而她只有拼尽全力,一路奔跑这片刻不停,才能跟他并驾齐驱,才能不被他抛下。尽管她已经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却还是要装作优雅的样子,以为只有那样才有资格站在闪着光的贺涵身边。她战战兢兢,患得患失,草木皆兵。她做着他要离开的噩梦,于是,胆战心惊地等待着一个更好的女人出现,填满贺涵身边的位置,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和这段感情准备一个体面的散场,让两个人看起来不那么难堪,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在意和脆弱,做不成恋人还可以以朋友的名义待在他的身边。
她那么骄傲,那么倔强,又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把剧情重温了一遍又一遍,枕头哭湿了一遍又一遍,仿佛也在心里,预习着你彻底退出我生命的那一篇。我以为,多痛几遍,心就会麻木了,直到等它长出厚厚的茧,就可以优雅地笑着,云淡风轻地跟你说再见。
【3】明明应该要开心的
明明是一件值得开心和期待的事情,为什么,想说的话里总是落寞。
不管怎样,希望马上就要到来的旅途,一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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