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年 京师城郊 八里桥
僧格林沁将部队从天津撤到了通州。他麾下还有七千名精锐的蒙古骑兵,以及一万名骁勇的步兵。不久之后,朝廷又从京师派来增援,两部集结之后,使得他有近三万的强大兵力。
他命令军队扼守石桥,依托运河险要,以抵御正气势汹汹杀向京师的英法夷兵。这座石桥被附近百姓称为八里桥,因为从这里到天子所在的京师,已经仅有八里。
为了天子,也为了帝国,他必须赢得这场战斗。
清晨,天已微亮。厚重的浓雾遮挡了桥对岸,让这一头的帝国部队无法看清对面的情势。但是越来越响的金属碰撞声,毫无疑问预示着夷兵已经在靠近。
将士们严正以待。骑兵们骑上了战马,拉紧了缰绳,只待敌人从浓雾中露面,就一齐冲击,以雷霆之势冲溃夷兵的军阵。步兵们也操起了锐矛和锋刀,等到骑兵的冲锋冲散敌人之后,他们就紧跟而上,追杀逃军。
声响越来越大,僧格林沁有些激动,但是又有一丝疑惑。多年的征战经验,让他能够只凭军队行进时装备、辎重发出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方的人数、精锐程度、士气状态等信息。
可这次夷兵部队发出的声响却异常诡异。那种节奏彷佛是死物一般,从中读不出任何情感,也毫无士气状态可言。但是那有力的撞击声,又如狂暴的野兽一般,充满着杀气。
从浓雾中已经能够微微看出一些阴影,夷兵已经离得够近了。
僧格林沁尽管顾虑,但是从修罗场磨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此刻正是冲垮敌军,一举消灭这群夷贼的最佳时机。他立即发出命令,让骑兵进行冲锋。
还没等到僧格林沁最后一个字说完,早已蓄势待发的骑兵和战马,就已经如箭矢一般飞射出去,像暴雨般侵袭对岸的敌军。
然而,当他们冲到一半距离时,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杀气从敌军军阵迸发出来。战马都开始止住冲势,恐惧嘶叫起来。有的因为停止过急,来不及刹住,直接来了人仰马翻,摔倒到桥上、河里。
就在骑兵攻势莫名其妙地瓦解之后,从浓雾里显露出了夷兵的身影。
它们浑身上下覆盖着厚重的铁甲,形体竟足有觉生寺那口大钟那么大,身上还散发着诡异的雾气。
从头部盔甲露出的独目部位可以看到,那是一只灯笼一般的眼睛,又红又大,不断闪烁着奇异的赤光,就像地狱的冥火一样。
毫无疑问——那根本不是人!
无论僧格林沁还是士兵们,都这么认为。
尽管他们心里哆嗦,拿着兵器的手也在发抖,但是作为帝国的士兵,身后就是天子、就是京师。所以,他们不能后退。
步兵们嘶喊着,举着矛和大刀开始杀了过去,整座石桥都被他们的步伐震动。骑兵们也纷纷开始重新整顿,以腿代马,向着夷兵冲击。
那些巨身夷兵好像似乎不为所动,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的迹象。它们那独眼发出的赤光越来越亮,开始变得比这初晨的太阳还醒目,然后伴随着刺耳的鸟鸣声,一道道红光从它们的眼睛里射了出来。
红光的扫射就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豆腐一样,轻易地划破了将士们的铠甲。他们有的被腰斩,有的被从中间一分为二,有的则被直接斩首。红光所及之地——哪怕是石头——都燃起了烈火。
顷刻之间,石桥上已经血流满地,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肉和残肢。血像瀑布一样从桥上倾泻到运河里,把整片运河都被染成红色。
尽管将士们士气高昂、无比英勇,但是这样的敌人,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匹敌的了。僧格林沁犹豫了半刻,只得咬紧牙关,下令全军撤退。
然而凄惨的嚎叫声压过了军号鼓声,被虐杀的士卒们像无头蚂蚁一样四处乱窜,跳进运河的,或者已经昏了头、竟冲向敌人方向的都有。过了许久之后,部队才稍微从惊恐中缓过一口气,开始仓皇向桥这头聚拢、撤退。
等到帝国的部队撤离之后,这些巨大的夷兵开始缓缓移动。
它们甚至没有清理桥上堆积成山的士卒尸体,就直接碾压了过去,彷佛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它们似的。而下一个将被它们碾压的,将是这个帝国的心脏——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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