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刚过完年,我就跟着村里的哥坐上了开往天津的班车。记得天色刚黑,我坐的车到达了本次之行的目的地-天津。进入市区后,车窗外的灯火辉煌和高楼大厦,让坐在车里的我异常兴奋。车门一开,迫不及待的我第一个冲了下去。
我们坐的是包车,停车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城中村的地方。下了车的我绕着车四处好奇的看着,其他同车来的老乡却行事慌张,拿起行李匆匆而去,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他们好像在害怕什么?这时带我来的四哥急促的叫我,赶紧拿好行李跟他走。
我一路上想问话都没问出口,他急匆匆的带着我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小院。只见他轻轻的拍了拍门,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谁?”“我”他压着声音回答到。看着这一幕,感觉很好笑,怎么整的像电影里地下党接头一样。
很快,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我们进到靠左边的一个房间。两张头尾相连的床占去了一大半的地方,除了一个过道,剩下的地方被几张样式不一的桌子塞得满满的。桌子上零乱地放着一些包和杂物。
开门的也是同村的,我叫他二哥。二哥说:“平安,你也来了,先坐一下,我去整吃的”。我们把床整理了一下,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二哥提着几个袋子和一瓶二锅头回来了。“平安、老四今晚随便喝点,赶明有时间再去外边好好喝一杯。”二哥边说边拿出一些卤菜和花生。
几口酒下肚,我忍不住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到了天津,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呢?”二哥与四哥对视了一眼,苦笑着对我说:“你刚来不知道,我们外地人来天津要办暂住证,没有暂住证查到就捉起来。天天有警察查,还会半夜三更的堵门查。”“那就办一个呗!”我接话到。
一瓶酒下肚,话题就没有离开过暂住证。大概也了解了关于暂住证的事情。办暂住证每个月要交35元的管理费,这对辛苦一天才挣20元的我们来说真的是一笔大的开支。大家就选择躲,躲得过幸运,躲不过倒霉。
查到没有暂住证,先关到派出所或公安局,找人赎。两百元一个,交钱走人。没有收条,没有证,就是要钱。如果没人赎,送到劳改所劳改一个月然后送回老家。
听两个哥哥说有人从老家来,刚下车就被查,刚来那里有暂住证,结果就是没有就抓走了。刚来也没有钱,也没有熟人,劳改送回老家。有些人就发誓再也不来天津了。还有两个老乡这边刚被从河东派出所赎出来,回家的路上,又被河东派出所查到,又被抓起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就是这么对外地人。
有老乡在劳改所用手剥西瓜籽,剥到指甲被磨光,血都磨出来了。那种辛苦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怀着好好见识见识大城市的风光地想法来到天津,这想法还没实现就给打回脑里了。
从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是见到了很多次老乡被抓再到亲身经历被抓住过三次。
第一次被抓是在一个工地上;
第二次被抓是在出租车车上:
第三次被抓是在准备回家前一天晚上的床上。
虽然每次老板都及时的把我赎回去,但在天津的这段时间应该是人生过得最压抑的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娱乐,不能随心溜达,从有困难找警察到在这里变成了有事无事躲警察。
在天津四年,暂住证给我留下了深深的时代伤痕,永远也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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