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典型的双面体,至少在我心里是这么定义自己的。动如脱兔:想疯的时候就似一个来自外太空的大眼长舌头神经病,动作语言情绪都禁不住控制的外涌;静若处子:想静的时候就活脱脱一个陶瓷做的俄罗斯套娃,表情虽从一而终的微笑,可内心却是一层层地套着不同心情同样易碎的自己。
常常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存在那么一个人,真正地了解我,包括我自己。甚至有时夜幕降临后,我会一个人回想白天的所作所为,分析古怪的自己。但又有什么结果呢,可以说这是闲时的瞎想,人在闲下来时无一例外的会瞎想。到现在,我的“研究”尚无确切成果。唯一明白的,可以说这倒是让我在空闲时段从不觉得无聊了。
在一个特定的时段,女孩子会开始对爱情有最单纯的憧憬。她们希望自己足够幸运,将来可以有那么一个他,对自己的小心思了如指掌。可是啊,完全了解一个人,是多么难。至少于我,从来不敢期冀这些,自己都搞不定的事怎么可以依靠他人呢。这样一来反倒活得清楚自在,这种幸运岂不是比遇到一个门清的伴侣更可贵。
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无论一个人多么开朗爱笑,他的手心总会攥着一首充满愁绪的诗篇,在无人的安静一隅,默默展开已揉出褶的字迹,用力吟唱。时间的河那么长,我们也会在特定的时间哆嗦着上岸,低头去看水面上湿漉漉的自己。这正是我们零距离面对自己的时刻,将微妙的时光分给忧伤与失意。这时候,世界对于我们来说是充满敌意的,我们不愿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一心只想留住这份静谧,所以对无论亲疏的人,任何形式的打扰,都会显出极低的耐心。
就像某个暑假,女友H来家里找我玩。本来我是想让她睡靠阳台的那间屋,所以在路上就试探性的问过她会不会嫌靠近阳台的床小些。她的回答里一笔笔涂抹着失望的色彩:“我不和你一起睡吗?”在那一刻我对自己也很失望,我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特地来找我玩的朋友?于是忙接过话来:“当然可以一起!我只是怕你嫌我床乱啦,或是你想一个人睡。”我们何时会猜透别人的想法,明明是拿自己的喜好去衡量他人。因为我睡眠轻浅,习惯了一个人睡。后来你站在我的屋子里,静静地看着我,说我的床上也没什么东西时,我感觉到的,是对你的伤害。听着你小心翼翼的语气,我羞愧极了,但是还不至于脸红,所以自然的笑容配合着一句那我放心啦你不嫌弃咱俩就大被同眠吧!
然而那一夜,我却失眠到深夜,眼睛酸涩,头也昏沉的,难受不已。也许是那晚我们讲了太长的话,看了太重的书,想了太多过去的和过不去的,缝了太久的衣服。还记得那是我刚买的灰色长裙,只是开衩很高,苦于没有纤细的四肢,才想到用线一针针包裹起惹人自卑的不美好。那一根根深黑色的棉线,来来回回地在空气中穿梭,起舞,他们彼此擦肩,再分离,距离长过漫漫黑夜。
我是没休息好的。
第二天又去了骡马市,想象着整条整条街的古色古香的书店,有着白色货架绿色风铃的杂货铺。压了几个小时的马路,只有门口堆满了散乱的金属架和白瓷马桶的五金店和家具城迎接我们。心塞塞的,就像在做一个少女时代的梦,醒来惊觉黄花已凋敝。
回到了西西弗,两个傻丫头相视一笑,这才是我们的世界嘛。乖乖的点了两杯咖啡,一个陷在了软软的沙发里,一个蹬上了木质的高脚凳。
你看,当我悬在高高的木椅子上,白色凉鞋恰好搭在椅子腿之间的横梁上。头顶那盏橘色灯光的仿牛皮纸灯,被略小的一层草绿色彩纸包裹着,独具匠心地在中间位置镂空出一个字母‘s’。长条的小木桌紧贴着玻璃窗延伸,在墙角处顺势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来到我面前。桌子上摆着一只大肚细颈的银色花瓶,一颗假玫瑰安家于此,却不小心遗失了几叶花瓣。我就在这个地方安下心来阅读,时不时抬头望望墙壁上的心形便利贴,迥异的字迹,却无一例外的爱情宣言。果然,这个世界缺少不了爱情故事的调味。
可不知为什么,看书本来是修身养性,平和心态的,可我的耐性却被外界的不和谐打破了平衡。
看得正入迷,有个不识趣的人来拍我的肩。本以为是H,可一张陌生的面孔,没什么感情的呆滞,凑上前来。我甚至对他是男是女都没了印象,只记得他指了指自己,又举了举手中的牌子。我扫了一眼牌子上他聋哑人的证明以及各种捐款签名。献爱心的法子变了又变,如今这种方式也实在是老套。可这些人真是乐此不疲,专门挑书店这类干净的地方,扰乱一个个渴望安心阅读的灵魂。读书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不可侵犯的,也许“聋哑人们”觉得读书之人必然心软,可我这个翻书的人并不“善良”。因为在我这里将你们的行为归为了骚扰,你们剥夺了我本应快乐自由的时刻。挥一次手不走,挥两次还是视而不见,你们的手不断拍我的肩,不同的人轮番来“迎战”,即使无声,仍然恼人不轻。
晚上和H回家,在路过望江亭时你和我说哪天来这里小坐。我的情绪不高,敷衍着说来这里都是要喝酒的,咱俩有什么意思呢。你看看,书店里的不快因子怎么还没消散,难道是要带回家的节奏么。
在家里总是可以静心看会书的吧,可我啊又错了。H和我一直说话,我也不好不理她,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再之后我真的忍受不了在不安静的环境里去阅读,我感到那是对作者的不尊重,所以打开日记本想写点什么。可事实证明这也行不通,写文字和读文字一样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于是我合起了本子,再次看到了封面上深蓝色的天空。
那几天,我一直盼望时间可以快些再快些溜走,让我可以一个人好好做些事情:看书,写字,坐车往返于家里和市里。不是说我对H的出现厌烦,而是时机的不对。可能换个时间,一切就妥妥的。这大概是什么对的时间对的人的那个理论,仅仅依着内心发出的声音对外界反应了。
所以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可以不懂我,但万万不可阻挡我。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一段寂静的时光,与孤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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