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刘金鹤骑着他的破摩托送我到最近的公交站,路过理工,他说要不要下来打场球再走呢。我没有回答。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上午都还在犹豫该怎么办,要不要来北京培训,甚至还去面试了个空调行业的工作,下午就打包了行李,准备踏上去北京的列车了。很多事,很多决定,就这样,在触不及防、在来不及深思的时候就发生了。选择了,就上路了。
我曾经有一刻是后悔过的。我去北京租住的地方,是首钢集团从那里搬离后留下的残破的员工宿舍。被人承包后二手转租出去,为了多赚些钱,他们在楼与楼之间又竖着建起一栋栋简易房,这样原本宿舍一二层靠角落的几间房就完全没有了采光。很不幸,我去的时候就剩一楼尽头处那样的一间宿舍。对的,说完全没有采光并不是夸张,在阳光最烈的七月份,不打开门,宿舍里早上起来总会觉得是阴天,潮湿的让人恍惚以为居住在梅雨季节的江南。不大的空间内硬是塞进四个上下铺,垃圾也丢的极随意,不过我也仅仅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这便够了!出那个片区要路过一条狭长的、窄仄的小巷,或者仅仅说是通道吧,没有路灯,路极不平,碰上下雨泥泞的不能通过,要绕很远的路。我那时每次走,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段话,“后来许多人问我一个人夜晚踟蹰路上的心情,我想起的却不是孤单和路长,而是波澜壮阔的海和天空中闪耀的星光”。我当时没有钱,也不能问家里要,就跟几个要好的朋友借,更窘迫的是没法跟他们说什么时候还。那个时候小黄车、摩拜刚兴起最热的时候,我舍不得交那个押金,就一次也没骑,每天一趟走二十分钟,在宿舍和学校之间来来回回。曾经自以为苦逼到不行的日子,却也不知不觉过去这么久了!
我曾在今天夏天的时候玩票过一阵虚拟货币,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疯狂,甚至是对未知事物的不解。无法揣摩的曲线,无法读懂的蜡烛图,无法想象的涨跌幅。前后几分钟内,百分之三四百的涨跌,意味着你那个时候如果真有一百万投进去,几分钟后就能变成三四百万,当然,也可能就全都血本无归了。媒体总是对折本赔利的大多数视而不见,大肆宣传一夜造富的个例。我觉得,我们这一代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焦虑的,听闻着太多同龄人斐然的成就,新闻里的或者身边的。也一直觉得不凡的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其实没有什么错过,到最后我们中的大多数都活成目之所极的其他人。活成一个分母,或一棵韭菜。关键在于,当分母,你是否努力过想让分母减一,做韭菜,你是否在深秋了还倔强的抽出一个嫩苔。
元旦假期的前天晚上,组长请我们看电影,电影还没演完中心那边电话打过来说项目出问题了。前后端都需要一个人过去看一下,我说前端就我去吧。后来那天晚上我们到一点才从中心打车走,我也解决了前端的BUG,是组里负责那块的前端同事一直没有找到原因的BUG,他是科班出身,工作经验也比我多的多。我打车回来往家走的时候,周围路上就我一个人,月亮很满,天色甚至有点亮。我突然觉得,这个时候要抽支烟才更酷,就走很远的路在一个全时便利店里买了包烟。我那时好几个月没抽过烟了,甚至一阵犯恶心,但我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是觉得很酷,就像电影《新世界》里李政宰抽烟一样。那盒烟我就抽了一根,后来剩下的全让室友抽了。
我在这里,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体会过寒冬最凛冽的北风,也感受过春天最和煦的暖阳,沉醉于八街九陌软红十丈的都市,也迷茫在摩肩接踵密密缝缝的人群。我经历着所有的情感和情绪,也领悟了更多的生活和道理。我失去了几个曾经觉得弥足珍贵的朋友,有些时候是会觉得挺可惜的,不过也就这样了吧。在同学的婚礼上再见到过他们,互相远远的招了招手,不知是否他们心中也会像我一样一阵唏嘘。我也结识了新的朋友,与一些老朋友保持着通话和联络。我失去着,也得到着,我遗忘着,也铭记着,越来越坦然的接受着。我向前走享受这一路遇到的事物,也祝福所有值得祝福的美好。
如是我闻,凡此种种,其中辛酸,其中丝甜,后来看,全都不过而而,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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