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农村小学,除了校长,每位老师都享有一个“主任”头衔—班主任,说直白点就是一群孩子的头儿。
我担任了四年级的班主任。
对于一个初入职场的黄毛丫头,我不敢辜负这个使命,当务之急就是让这群娃心服口服,急切地要在他们面前树立威信。在跨进班级亮相时,第一时间宣布了我制定的班规,并同时告知触犯的严重后果。
所以,当一个喘着粗气,眼睛放光的小男孩跑进办公室来到我面前,我郑重其事地接待了他。
他是来检举揭发一个同桌的,同桌男孩带来游戏机在偷玩,让他发现了,他牢记我的嘱托,果断地采取了措施,当机立断来办公室。
那个时候,玩游戏在农村娃当中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小霸王”是游戏机的天花板,农村娃自然是不曾见过的,倒是有个别孩子家境还不错的,父母置办了一种类似于计算器样的那种游戏机,里面就一款游戏项目,比如专门玩“俄罗斯方块”。这个孩子带来的正是此种游戏机。
我得知这个情况后,勃然大怒,此事还了得,竟无视于我的班级班规,如若不严厉处置,我还如何让这帮娃知晓我的厉害。我立刻冲入教室,一番搜查后,在铁证面前,这个还百般抵的赖“人犯”,顷刻间颓丧地低下了倔强的脑袋,眼眶红了。
一个农村的小孩,拥有一个游戏机那是何等荣光的事,这个娃实过于沉迷了,抵挡不住诱惑偷偷带来的学校,可想而知这个举动不被发现是多么幼稚的想法。果然第一天就暴露了目标。
作为资历浅薄,好想在学生面前树立威信的一个新老师,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此等挑战的行为,也管不了他的再三求饶,坚决地执行班规,立刻把游戏机没收。好歹看他实在是可怜不过,动了恻隐之心,给他留了个希望,就说看今后的表现,决定什么时候还你之类的话语。
我任教的学校离家远,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老房子住下,周末回家。农村的晚上百般无聊,八点后一切寂静下来,家家户户闭门登楼上床。当时也没有什么上网之类的可以打发时间,我一人到了晚上实在是难熬。
但是,这个娃的游戏机被我缴获之后,我动了心思,何不趁此打游戏打发时间。
于是,有一段时间,这个游戏机成了我晚上作陪的宝贝,机子只有一款“俄罗斯方块”,我玩得不亦乐乎,一局接着一局地打,从此不怕长夜寂寞,经常是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才肯放下。
期间,这个孩子也小心翼翼地来向我讨还过,我只是以他表现还不够好的理由,名正言顺地予以拒绝。
后来,他可能风闻了我晚上的秘密,因为有学生晚上会偶尔来我地方,但是他也无奈,迫于我的淫威,毕竟我是他的“顶头上司”。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个时候的农村孩子胆子小。
直到有一天,六年级的陈老师对我说:“你收上来某某同学的一个游戏机,他已经知错了,昨天告诉我事情经过,让我替他说说好话,把游戏机还他了吧。”听到此话,我像是做小偷被当场抓获,立刻面红耳赤,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事后我想陈老师是上了年纪的老师,他是这个学校的资深老师,又是本地的,尽管我的身份是老师,但是在他的眼中我也是一个比学生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所以他说这话时,心中坦然,并没有想那么多。
我把游戏机还给那个学生。幸亏娃小,还给他时喜滋滋的,我的颜面还不至于尽失。
当然,我的夜晚又恢复成了孤独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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