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又是一年腊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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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年味｜又是一年腊月时

        旧岁将尽，数九寒天的腊月，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远山尚有残雪，山沟涧的凌冰如琥珀般，包住了一抹翠绿，让这绿色如此的惊艳，如此的与众不同。

        我钟爱这个时节！因为这冰雕玉砌带来的视觉盛宴，让山河为之沉醉。也更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一丝丝团圆的气氛愈酿愈烈，在岁末达到顶峰……

        每年的这个时节正是腌制腊味的最好时刻。一大清早的菜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菜市场挤了个水泄不通。做生意的盼腊月哟！一个个商贩满脸笑容的忙碌着，装进腰包那花花绿绿的钞票，抵消了因天寒而带来的冰冷。顾客们则大袋小袋的提着新鲜的猪肉、鱼肉、牛羊肉，准备回家灌制香肠或是制作腊鱼、腊肉。我也不能免俗，在每年的“四九”前后，在菜市场买来猪肉和草鱼，进行腌制。

        提着买好的肉类，走在繁华的市场道路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哟嗬声，思绪不由的回到了旧时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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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年月，新鲜的食材在条件艰苦的农村，是没办法可留到第二年青黄不接的三荒六月的。祖辈们就想尽一切办法，在天寒地冻的数九寒天，把能够腌制的食材进行初步加工处理，留待春节或青黄不接时做成美味佳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每年进九的岁月，万物霜动，地里的农活也少了许多。母亲总是趁这段闲暇的时光，在家纳鞋底、做布鞋；又或剥花生、褪苞谷。虽说少了风吹日晒之苦，但还是忙忙碌碌，家里仿佛总有忙不完的农活。

        菜地里的腊菜丰收了，母亲总会忙前忙后的操劳几天。择洗干净之后，母亲把新鲜的腊菜分成两半，一半用开水氽过后，放进大缸里晾凉后，倒上酸浆腌酸菜。不几日，一缸色泽黄亮的酸菜腌好了，它成为我们后续几个月餐桌上的主菜。另一半腊菜晾干水份后，母亲把它切成细细的菜沫，用盐揉匀后，一层又一层严严实实的装进土坛中。待装满后，用几棵整的腊菜封紧坛口，这样一坛避暑菜就腌制成功了，只待来年暑天开坛尝鲜。那时候的常见的避暑菜，现在基本上吃不到了，那种味道与念想，停留在了我记忆的最深处。

        腌完菜后的不久，各家杀年猪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在汉水两岸的小村庄。这是故乡人一年到头最为期盼的盛宴，身为小孩的我们，跟着大人一起享受这难得的快乐时光。那时候杀了猪的农户，必定要做一大桌杀猪菜来招待亲朋与左邻右舍。在那个少油水的年月，一盆盆的萝卜焖土猪肉、酸菜炒猪血、白菜粉条炖瘦肉、猪杂汤等等，成了人们的最爱。一碗碗的糯米黄酒下肚，满脸通红的乡亲们在酒桌上热闹了起来。互相敬酒、劝酒，到最后的划拳猜令，让这一顿宴席达到了高潮。我迄今还记得那划拳猜令的豪迈场景：两人两手紧握，同时大叫“俩好、俩好，哥俩好呀”之后，各自出拳猜拳，不再让对手多喝个几碗誓不罢休。

        父亲总是在酒足饭饱过后，买上些肉或是花油，挂在扁担的两头，一摇一晃的回家了。母亲便又要忙碌起来。炼猪油、腌猪肉、煮骨头，忙得不亦乐乎。

        那时候的骨头没有炖汤，全部被放进大锅中一锅熬熟，然后撕下上面的瘦肉。母亲总是不把骨头上的肉撕那么干净，然后发给我们每人几个骨头棒棒，任由我们啃了又啃，她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你争我抢。

        骨头收拾好后，母亲又要开始炼油。每每母亲在炼油的时候，我们姊妹仨总是围在锅台的周围，眼巴巴的望着锅中那“滋滋”作响的猪油渣由白变至黄。母亲总会先捞起几块金黄的油渣，喂我们每人两块。那酥香的味道，瞬间让我们口舌生津，满满的，是一种无法言表的快乐与满足。母亲把炼好的猪油渣封存起来，以便年节过完后食用。母亲用猪油渣做的酸菜油渣包子和水饺，得到了众多亲朋的交口称赞。这是真正的儿时的味道，在这后面的许多年中，每每回忆起来，总是忍不住的口水直流，那滋味已经沉淀在味蕾的最深处，任我默默回味……

        那一大块、一大块的猪肉，母亲也是精打细算的保管起来。哪些是年节要吃的，哪些是留到青黄不接时用的，她总是细心又细致的一一规划好。母亲把这些猪肉割成大大小小的块，均匀的抹上一层盐巴，有的封进陶罐中腌成咸肉；有的腌几天后，挂在堂屋的横梁上，风干成腊肉。在没有冰箱的年月，这在农村中是最为常见与有效的保管方法。这些保管好的腊肉，在来年的餐桌上大放异彩。避暑菜炒腌肉、干香椿炒腊肉，成了母亲招呼客人和改善我们伙食的拿手好菜。在许多年后的今天，我自己试着制作过这两道菜品，却是做不到当年母亲的味道。不知道是食材本身的问题，还是味蕾已经麻木，总是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为此甚是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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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眼间，我已从当年的毛头小伙到现在三十过半。社会变革日新月异，生活美好吃穿不愁。即使不用冰箱来保鲜食材，市场上也是天天有各种新鲜的荤、素食物，早已不为吃而发愁了。母亲已年近六十，但是还好这一口腊肉的味道，所在在每年腊月的日子，我还是会买些猪肉、草鱼，来制作腊肉与腊鱼。一如许多年前那些个腊月，我围观母亲制作腊肉一样，母亲现在看我腌制，偶尔帮下小忙。我觉得这是一种幸福与怀旧的情结，更是对儿时记忆里物事儿的一种念想与传承！

        今年的肉和鱼已经买了回家，经过一上午的忙碌，腌制了总共三大盆腊肉和腊鱼，静待这些食材腌入味后再挂起来风干。

        这舌尖上的美味与记忆中的味道，期待在新春的餐桌上，呈现出它最美好的形态……

儿时的年味｜又是一年腊月时

附注：我制作腌肉、腌鱼的小窍门。八角、桂皮、辣椒、花椒和盐一起炒滚烫，捞起上述香料晾凉后舂碎，加十三香和粗辣面倒入炒好的盐中拌匀后，均匀的抹在肉上和鱼身上，腌一个星期后，挂起来风干即可。另，鱼杀好后不用洗去血水，直接腌制，味道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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