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挺直腰板回家

老张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对面新开的洗脚城。霓虹灯一闪一闪，晃得他眼睛发酸。他摸了摸裤兜，里面躺着最后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先生，进来放松一下嘛。”穿着粉红色旗袍的姑娘站在门口，声音甜得发腻。老张咽了口唾沫，手指在裤兜里摩挲着那张纸币。

他想起早上老婆临走前说的话：“老张，这个月工资又花光了？你是不是又去赌了？”老婆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他身上。他缩了缩脖子，没敢说实话。

洗脚城的玻璃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老张数着进进出出的人，有西装革履的老板，也有穿着工装的工人。他们进去时都皱着眉头，出来时却红光满面。

老张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往对面挪。旗袍姑娘的笑容越来越近，他闻到了一股廉价的香水味。

“先生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里新来了几个小妹，手法特别好……”

老张跟着姑娘往里走，走廊里飘着檀香味，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他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姑娘推开一扇门，里面摆着一张按摩床，床边点着香薰蜡烛。

“先生先坐，我这就叫小妹来。”

老张坐在床边，听着走廊里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突然想起儿子下个月要交学费。老婆早上还说，要是再拿不出钱，就让儿子退学去打工。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小姑娘端着木盆进来。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稚气。

“先生，水温合适吗？”小姑娘蹲下来，轻轻托起老张的脚。

老张看着小姑娘低垂的睫毛，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猛地站起来，差点打翻木盆。

“对不起，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事……”

老张冲出洗脚城，大口喘着气。霓虹灯还在闪烁，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蜿蜒的蛇。老张知道，明天他还会经过这里，还会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对面的洗脚城。欲望就像这条蛇，永远追着他，缠着他，直到把他勒得喘不过气。

但他今天逃出来了，至少今天，他还能挺直腰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