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阵风平浪静的时候,我的师兄总是能听的到那悄悄的雨声,如大海的吟唔,预示着浪潮迭起。
你看,那一处树林里有人在哭;
你看,那一座宅子里有人丧命……
人人都知道邙山之主通晓古今,付了酬金便可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因此纷纷捧着银两送去,乐此不疲。
我经常看到师兄把银两都送出去,换来一个又一个的锦囊,然后用这锦囊,去换一袋又一袋的银子。
我问师兄:“师兄,你就是利用这些锦囊,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吗?”
师兄说:“锦囊是用来通晓外界之事的渠道,掌握天下诸事的讯息,细心整合,再来预知事情的发展,这就是智慧。”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师兄却敲敲我的脑袋,说:“等你完全康复了,你也可以理解这一切。”
那日,有一公子,送了一个锦囊,师兄正忙着在后山同喜鹊玩耍,我便去叫他。
来人一脸疲累,嘴唇周边满是胡碴,额上混着几缕白发。
他显得心力交瘁,明明面庞有棱有角,年轻时当是俊朗少年,但眉眼里却尽是沧桑,想必定是多情之人。
师兄从后山下去的时候,让我回去照顾他的鹊儿。
我知道事后师兄会把锦囊给我看,便没在意,退去了后山观鹊儿。
天将黑了,我才回来,师兄早已备好了一桌饭菜,等着我回去。
“师兄,今天那位公子,送来的锦囊里面有什么故事啊?”
没等坐下,我便问师兄。
师兄果断摇了摇头,说:“吃完饭再说。”
“哦……”
刚刚吃完晚饭,天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师兄站在窗子旁边,看着院中的樱树,出神。
樱花稀稀落落,被雨打了一地,有的落到半空,就被风一卷,落到冰凉的池水上。
我偷偷的跑到他身后,他却一副早就知道我要来的样子,还没等到我走到他身旁,他就指了指那根快燃尽的蜡烛,说:“去那边坐着。”
我乖乖的过去,他便迈步走了过来,掏出那个锦囊,递给我。
“今天来的公子,是卫国的皇帝,宋延楚。”
师兄在我的一旁坐下,我拿起那个锦囊,握在手里,隐约的觉得,那里面似是一个玉镯。
烛火晃了一晃,故事娓娓道来……
夜来,听雨声宋延楚曾经是一个皇子,翩翩一位才子,性情温和,风度儒雅,深得皇帝的喜爱和贵族女子的青睐,谁都不会想到他得了皇位之后,竟成了今天这般。
望向这大好江山,令他赏心悦目的人,却再也找不到了。
那时,有一位名冠天下的女子,人人都说她“上可知天地,下可通古今”。她的才气远超朝中才人,普通人更是只能望其项背,尤其是弹得一手好筝,让人过耳难忘。
皇帝花了重金,请她为自己的爱妃策划了一个精致的宴会,她却只在宴会前一天出现了,安排些许事宜,就没再出现,甚至连皇帝请她宴会弹奏的邀约,都拒绝了。
也许那些智高无比的人才,总是有一些与常人不同的行事习惯吧,宋延楚在宴会上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新奇古怪之物,从此,便对这女子上了心。
他差下人去寻找,希望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名女子。
那日,他在府外游历,一阵突如其来的雨,把他困在了一个酒馆,没错,就是那位奇女子居住的酒馆。
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穿着粉色的衣服,急匆匆的走进了酒馆。
也许因为天太阴,也许是树木太枯黄,戴着斗笠的粉衣姑娘,竟似这幅画的神来之笔,映入眼帘久久难忘。
宋延楚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上了二楼,随后,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哥,怎么突然下雨了!害的我差点被四皇子那一群人缠住!”
全然没有大家闺秀般恬静有礼的气质,却又给人一种清新舒坦的感觉。
“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坐在楼下的四皇子,竟一个人端着酒杯,怔怔地笑开。
屋外的雨就要停了,宋延楚盯着二楼看了许久,那一层一层的木阶,就是不见那个粉衣姑娘下来。
天也就要黑了,他该回去了。
可是,他又不舍起身,总之是在宫外住,还管什么晚不晚呢。
随身护卫前来找他,他便叫护卫也坐下,一起喝起了酒。
外面的店家纷纷点起了灯,酒馆里人越来越多。
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二楼的音乐声,便像风一样,淌过每个人的耳朵。
宋延楚不由得笑意更深,得以欣赏一界才女的琴技,不枉今晚之行。筝的声音一阵低沉一阵婉转,始终不见那弹奏之人。
一曲终了,店小二便将酒菜都端了上来。
宋延楚边吃着,边问自己的护卫:“知道刚刚那一曲是谁弹的吗?”
护卫摇摇头:“回殿下,小的不知道。”
“你们这群人的脑子!”宋延楚无奈的摇摇头,“本王让您们找人,难道你们都不查一下她的背景吗?”
“覃央姑娘一曲已经弹过,在下今日是来晚了。”
宋延楚刚要提醒一下自己的护卫,便被这一声打断,不禁随着众人回头看过去。
宋延禹。
他没有想到,他的皇兄,也会来。
“禹王爷肯光临,已是给足覃央面子了。”二楼之人终于缓缓的现了身,她依旧是白天那一身粉色,只不过这次,露出了她精致的脸。
简简单单一个拢发,乌黑的长发垂在后背,一点儿装饰也没有,不施粉黛,柳叶眉配上那璨璨的大眼,干干净净。
宋延楚一时间,竟看的呆了。
“不知道王爷今日,是要和我斗诗,还是和我斗曲呢?”覃央停在楼梯的中间,微笑着看着宋延禹。
宋延禹朝身后的随从一招手,便拿了一把箫在手,覃央看了他手中的箫,便冲着楼上说了一句:“拿我的筝来。”
很快,就有小厮给她准备好了桌凳,宋延禹在对面坐下,众人都已做好了准备,拭目以待。
宋延禹端坐着,自是要他先来。覃央看了看周围,说:“支持王爷的人可要坐过去了,输了要罚酒的哦。”
话音刚落,宋延楚便看到前来吃饭的众人们分成了两派,一部分坐到了箫那一方,而另一部分坐到了筝那一方。
看来,这个酒馆真的是很有意思。
输了的一方要罚酒,而那酒钱,要由比试输了的人来付。
宋延禹拘了一礼,四周安静,箫声便起。
正是因为宋延禹对乐器的喜爱,皇帝才会觉得这个皇子不成器,自然是不会宠他。
这一曲,真真是演绎的无可挑剔。
覃央安静的听完,眼里露出赞赏之色。宋延禹微微一笑:“承让。”
覃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双手轻轻的覆在筝上,秀指轻轻一挑一勾,乐声缓缓晕开。
街边有细小的雨声,夹杂着缱绻温柔的乐声,一时间的安静,竟让人莫名的心安,闭上眼,仿佛能安然的忘了尘世。
宋延楚情不自禁的喝下一杯酒,甘甜火辣的酒,在这音乐的浸润下,竟也显得柔和许多。
好一个奇女子啊……
一曲毕,众人仍旧安静,稍过了片刻,才响起一阵掌声。
宋延楚看着那坐在人群中央的女子,禁不住抬起了手,赞许的鼓掌。
覃央这才抬眸向他看去,明显的一丝惊愕从她眼里划过,她忙起身行礼:“不知道楚王爷在此,覃央失礼了。”
看自己被发现了,宋延楚也不好再坐着,便起了身:“覃央姑娘这一曲,真是让本王开了眼界,恕本王才疏学浅,实在是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赞扬姑娘这一曲。”
“王爷过奖了。”覃央命人撤了身前的筝,宋延禹看到自己的兄弟,倒是抱着戏谑的态度,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四弟你。”
“皇兄,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竟能遇到皇兄。”宋延楚温和的笑笑,眼神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皇兄。
覃央看着两位并肩站着的皇子,话语间暗藏玄机,便张罗了大家分散开来,请了两位皇子到二楼雅座。
帝王之家,一位受宠的皇子,一位不受宠的皇子,本就是相处不来,这一场宴席便草草结束。
宋延楚带着护卫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教训了他们一次。
如此一位特别的女子,他不该就这么放任下人们去找。
从那日起,他有空便来这个酒馆,带着一个护卫,寻常百姓的打扮。
每次来,他总是坐在角落里,看着覃央一身干干净净的装扮,同客人们斗诗斗乐。
然而他是皇子,总不能频繁流连于这里。
回府里的时候,他便想着,要把她邀到府中。
终于,在他生辰之日,宫里为他设宴,他终于请到了她,到宫内小住。
她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打扮,洋洋洒洒的进宫,对宫中的各个宫殿都颇感新奇,每一个都要去看一番。
宋延楚就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对各宫上下指指点点。
“覃姑娘,你很喜欢建筑吗?”
宋延楚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覃央摇着手里不知从何处揪来的树枝,说:“对啊,哥哥说我不宜进宫,可是我想看看皇宫里到底长什么样子,便求了他很久,他才同意让我来。”
“不知……你的兄长为何不同意你进宫呢?”宋延楚不解的看着她。
“哥哥说,我进了宫会有危险,上一次皇上让我主理宴会的时候,哥哥也只是就让我在宫里呆一天,久了他就要把我抓回去。”
“哈哈。”宋延楚禁不住的被覃央这一番话逗笑了,“覃姑娘大可放心了,宫里有本王在,本王会保护你的。”
覃央调皮的一回头,就看到宋延楚真挚的眼神,他的眼里映着的笑容,正是她的。
覃央略显尴尬的转了视线,继续向前走。
眼看就要到了楚阳宫,便看到皇帝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好你个逆子!”还没有来得及行礼,皇上便一巴掌打在宋延楚的脸上,怒不可遏。
宋延楚显然是怔住,忙捂着脸跪下:“父皇,父皇息怒。”
覃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吓得愣住,竟忘了行礼。
“父皇,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惹得父皇如此生气。”
皇帝已是年过花甲,一只手颤抖着指着覃央,说:“妖女!妖女!来人,给朕把这妖女抓起来!”
抓她?这是为什么?
覃央慌乱的挣扎,宋延楚不顾皇帝没有叫起,起身挡在她面前,大吼道:“父皇,覃央姑娘不是妖女!”
“堂堂一个皇子,竟整日不顾朝政,同这女子厮混,你说她不是妖女,朕会相信吗?”皇帝一张脸早已涨红,他愤怒的让身边的侍卫拉开宋延楚,扣押住了覃央。
“把楚王带回他的府去,禁足!”
皇帝这一声令下,终是把吓懵了的覃央给叫了回来。她反应了过来,因为楚王爷对她的青睐,让这位皇帝,将她视为了眼中钉。
奈何她一个女子,挣脱不过几个侍卫的扣押,只得开口求情:“皇上,皇上,我不是妖女,我跟楚王也只是朋友!”
皇上正值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吩咐了人将她关起来,便怒气冲冲地朝承乾宫走去。
“父皇!父皇不可!父皇您是误会了,覃姑娘不是妖女,他是儿臣心爱之人啊!”
皇帝那快速移动的身影突然停住,覃央也是怔住,宋延楚竟说了这样的话。
“大逆不道!”皇帝又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你整日流连她那酒馆,不务正业,如今又将她带入皇宫,朕不管她在那酒馆如何施展她的妖术,但是朕这皇宫不能让她祸害了!”
宋延楚跪在地上,眼神坚定的看着皇帝:“父皇,她不是妖女,从来没有妖女这么纯真无邪的。”
“执迷不悟啊你!”皇帝气的一口气上不来,一旁的公公忙过来扶住他,他狠狠的甩袖,显然是失望至极,“来人,送楚王回楚王府,在府中闭门思过!”
夜来,听雨声我正听得出神,师兄却突然停了。
“接着讲啊师兄,怎么停了?”
师兄起身倒了一杯滚烫的水,又拿出了一颗药丸,一边晃着碗里的水,一边把药丸递给我。
我一看这苦苦的药丸,立刻皱起了眉头,不想吃。
“师兄,你先告诉我,皇帝为什么要把覃央关起来啊?”
师兄把手一扬:“把这个吃了,我就告诉你。”
无奈,我从来都没有拗得过师兄,只好拿了药丸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咽下去。
师兄这才笑了,说:“你想想,一个绝世聪明的女子,在皇家的夺嫡之战中,谁会只想着听她弹曲,而不是尽力的挖掘她的才华,为自己所用呢?”
“我知道啊,可四皇子只会欣赏她的才华啊。”
师兄微笑的表情微微一滞,伸出他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说:“傻丫头,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才会被人利用了啊。”
我不懂,师兄却悠闲的端着我喝剩下的水,慢悠悠地喝了下去。
“宋延禹啊宋延禹……”
夜来,听雨声覃央坐在牢里,终于想了明白,也终是等来了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宋延禹。
他仍是一派儒雅的样子,救出了覃央,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府上。
他只是不知道,这个被他救回的姑娘,早已猜透了他的计谋。
谁说他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呢,从他在酒馆斗诗、和百姓交谈,她就已经发现了这人的野心与隐忍;
谁说他如音乐般单纯呢,从他与宋延楚的对峙便可知道,他对宋延楚,早已起了阴谋。
真正单纯的,是宋延楚。
那个只一心找到她想见识她才华的人,那个每天都要去酒馆坐在角落里默默听她弹曲的人。
正因为这个,宋延禹才会抓住机会,在皇帝身边言语诱导,说宋延楚迷恋妖女,将她抓获。
他再伸出援手救下她,便不愁这个才女不会为他所用了。
这也就是,她的哥哥不让她进宫的原因啊……
可偏偏她还是,招惹到了宫中的人。
宋延楚他,也定是被软禁在他的府里,没了自由。
夜来,听雨声“原来是这样……”我这才是明白,“那覃央姑娘果然是聪明,竟然这么快就明白了过来。”
师兄颇有些得意的笑了,说:“那是因为有他哥哥提点。”
“那……覃姑娘最后怎么样了?”
“姑娘有情有义,自然是要帮楚王爷讨回一口气了。”师兄无奈的摇了摇头,“禹王他一开口,覃姑娘便顺势答应了下来,为禹王谋事。”
“对!就要这样,然后暗地里把禹王的秘密泄露出去昭告天下,这样的人怎么能为一国之君呢!”
“你呀……”师兄啧了啧舌,“你倒是义愤填膺的!”
夜来,听雨声覃央熬了数月,终于从禹王的手里,拿到了他同朝中大臣来往的密信,甚至拿到了他暗中调兵遣将的安排文献,把这一有力的证据,掌握在了手里。
那年冬日,皇帝寿辰,皇亲国戚都要进宫祝贺,楚王爷终于被解了禁锢,而皇帝也对他没了早日的气愤,表面上是恢复如常。
宋延禹带着覃央进了宫,祝寿的宴席上载歌载舞,众位大臣都有意无意的向他敬了酒,鲜少有人理睬楚王。
宫里的风向变了,人心总是让人觉得寒冷。
覃央她,只安安静静的坐在禹王的后面,即使对皇宫的建筑再好奇,她也不再指指点点不亦乐乎了。
宋延楚不记得那晚他喝了多少酒,只记得迷迷糊糊看到覃央扶着他出宫,他声嘶力竭的质问她,为何留在了禹王身边。
她只说禹王曾经救了她。
他本是不想再闹下去,他说过,在宫里他可以好好的保护她,可是,他还是让她受了伤害。
醉的失去意识,宋延楚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宋延禹来搂住了覃央,恶狠狠的推开他的手,说:“本王的王妃该陪本王回去了,楚王该松手了。”
王妃……
宋延禹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哪里还能控制得了自己,那个干净美好的女子怎么能成为他的王妃!
他懂了,就是因为他太傻,才会酿成这样的结果。
覃央横在了两人的中间,他们才终于停止了打斗。
瘦小的她坚定不移的横在两人中间,多么的让人怜惜……
宋延楚这才想起,他还没有抱过她一下。
现在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演了一场闹剧罢了。
闹剧……
禹王那轻蔑的笑,覃央那充满恨意的眼,都成了他以后的梦里,抹不去的魇。
他醉的一塌糊涂,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梦醒时,宫里已是一派喧闹,人群纷纷跑向承乾宫,又有侍卫重重围住皇宫,混乱不堪。
他匆忙叫来自己的护卫,问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一夕之间,竟是天翻地覆。
覃央趁着进宫之际,将证据留在了皇帝的寝宫,寿辰的第二天,便起了成效。
皇帝派人围住禹王府,而气急败坏的禹王竟带着兵将反抗,终是没能敌得过皇帝的禁军。
禹王府藏着暗门,覃央逃进了密道中,没曾想就遇到了落荒而逃的禹王。他这才明白过来,今日发生的,都是眼前这个女人一手造成。
覃央,好一个名冠天下的才女!
本王待你不薄,你如何要这样待本王?
冰冷的墙壁啊,禹王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抵在墙壁上,一双眼已是血红,冷血又无情。
覃央艰难的笑了,她想笑得更轻蔑一点,却怎么也做不到。
哥哥曾说……深宫里的人啊,不可以接近,我本是世事不问也不求富贵,只想快乐的在酒馆里,同来往的客人切磋才识。
而你却问我,浪费了毕生的学识只沉浸在乐曲中,不觉得可惜吗……
禹王殿下,现如今,你又如何不知,我为何这样待你……
宋延禹的手,依旧扣着她的喉咙,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眶里,竟噙满了眼泪。
你早就爱上了楚王,是吗?
覃央已经快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她挣扎着抓紧宋延禹的手,想用最后一点余力为自己求得生机。
从他出现在酒馆,从他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弹古筝,从他跟在她身后游逛皇宫,还说要好好的保护她……
他还那么真挚的说,他是她心爱之人。
她即便是不爱,也誓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受了伤害……
好一个心爱之人……
宋延禹终于没再问下去,他一番苦心经营,都因为这个爱,化为了泡影。
你只知宋延楚爱你,那你可知,本王为何也会喜欢乐曲呢?
自从朝中盛传你的名号,本王便立志要把你娶到府中,是……本王是想要那皇位,需要利用你的才华,所以本王宁愿下了功夫去学习乐器,宁愿被父皇厌弃,也要去讨好你。
当本王得知你不喜欢皇宫,本王就放弃了要带你进宫的念头……本王甚至……甚至要放弃那个位子,每日能与你在酒馆中斗曲斗诗,那也是难得的幸福。
可是,楚王他发现你了,他是要当皇帝的,我怎么能让他把你夺了去,我当然不能让他把你夺了去……
那日,我看你在皇宫里游荡,身后跟着楚王,呵……你知本王心里多痛吗?你本不喜欢皇宫,竟这样就随他进了宫?
你让本王……如何能静看着不做些什么!
覃央啊覃央……
你也会流眼泪,那你这眼泪是为本王而流,还是为楚王而流?
夜来,听雨声师兄抬手拂过我的脸,我这才从意识中回过神来,他又摸了摸我的头,说:“别哭了。”
那画面仿佛锥心的刺,刺得我泪水直流。
“师兄,最后……他们都怎么样了?”
师兄看了看窗外的雨,说:“禹王因叛逆罪名处死,皇帝在经过那一场惊变之后重病,不久也离开了人世,楚王便登上了皇位……”
“那……覃央呢?”
师兄握住了我的手,一只手抚着我的头,声音温和的说:“覃央啊……在禁军和禹王军混战时受了伤,楚王赶到的时候,只在王府里,找到她的玉镯,已被打碎成两半。”
锦囊里那两截玉镯,原是覃央的……
“那她人去了哪儿?”我颤抖着抓紧师兄,问他。
师兄低下了头,轻声说:“覃央被她的哥哥救走,却因为头部受到了撞击,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记忆……
我突然觉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一滴一滴的流,耳朵里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师兄的叹息……
过了许久吧,师兄终是伸出胳膊把我搂住,说:“妹妹,你记起来了吗?”
【文:白爷/排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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