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九
悠哉悠哉的过了二十三年，前一秒还如同桂花一般，笑容甜的腻人，现在，怎么是如此的模样。
①
“老王终于要放假了！”
你如同雀儿般喜悦的声音刚刚响起。我笑着正要出声，话到嘴边，看着你慢慢从沙发上倒下的身体，缓缓闭上的眼眸，还有我在镜子中逐渐慌张的表情。
后一秒，风吹花落，留下那腻人的香气在风中消散。
癌——学名肿瘤，局部组织的细胞在基因水平上失去对其生长的正常调控导致异常增生与分化而形成的新生物。
你说，‘老王这次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多的特产’
你说，‘到时候不让老王吃，他在那边都吃腻了’
你说，‘芳，你看看我穿哪件衣服好看’
你和所有在恋爱中的女性一样，无畏、无脑、懵懂切躁动。
可是，现在的你是怎么了，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脸上带着氧气罩，任你的爸妈在你床边抹泪，现在的你就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般，苍白切脆弱。
我的桂儿呢，那个笑起来像桂花香那样腻人的桂儿呢？
②
就在桂儿住院的下午，老王回来了。
和往常一样，桂儿的电话打不通，老王必会给我打电话。因为老王知道，我一定知道桂儿在哪儿。
‘芳，桂儿呢？’平静的声音中有着隐藏不了的雀跃。
‘桂儿在医院。’声音平淡，像往常和老王开玩笑一般。
‘哈哈，我就知道。是不是桂儿让你这么说的，哪个医院？我去找她。’
老王知道桂儿的性子，贪玩。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我报了地址，让老王打车过来。
我没去接老王，因为我怕，怕见到老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怕老王怪我为什么不看好桂儿。
一小时后，老王到了。我一直在门口等他。
走的近了，老王看到了我的表情。
‘芳，桂儿呢？’平静的语气中隐藏不了那种慌张。
我报了病房号，老王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在我的脚下，跑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我看见了，老王从我身边跑过时的表情。
我想，老王相信了我的话。
等我把一切收拾好后，来到了桂儿的病床前。
老王抱着躺在床上的桂儿，我从来没见过老王那个样子，泪从老王的眼睛里不断的留下，老王大张着嘴，无声切悲痛。
③
我想，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如果真的是有。为什么那么可爱而且率真的姑娘，二十三年没有做过一次错事，怎么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她还有爱她的老王，还有爱她的父母。
老王情绪冷静了，问桂儿的父母，
‘阿姨，医生说桂儿还有多长时间。’
桂儿的母亲抹着泪，呜咽着‘化疗的话，还有三年。’
老王亲了亲桂儿的额头，抹了抹眼泪，眼神温柔的看着病床上的桂儿:‘阿姨，我想和桂儿结婚。’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慌忙跑出病房，来到厕所的小隔间，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海枯石烂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爱的死去活来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老王是真的爱着桂儿，他们从高中走到大学，从大学走到现在，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
我问过桂儿，‘桂儿，如果老王不要你了，你要怎么办？’
桂儿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我:‘此生不嫁！’
④
等我回到病房的时候，老王和桂儿的父母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听他们的谈话，好像已经确定了老王和桂儿的结婚日期。我笑着和他们告别，拍了拍老王的肩膀。
我回到了家，家里没有了桂儿，还真的有些安静，有些不太适应。倒在床上，回想起发生的一切，觉得像梦一般，美丽可爱的桂儿怎会患得这种病症。
想着想着我就睡了过去。
等我第二天来到医院的时候，桂儿已经醒了，老王正在床边喂桂儿喝粥。桂儿的余光看到了我，挥着手向我打招呼:‘芳～’老王连忙把桂儿重新摆正，继续喂粥。
我忍不住的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怎么感觉那么难过，我的桂儿阿。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桂儿出院了，老王辞了原本的高薪工作，找了一个理桂儿家近的工作。突然有一天，老王和桂儿一起来到了我的家，桂儿笑嘻嘻的递给我一个红色信封。
我打开来看，里面是老王和桂儿的结婚请帖。我说:‘我一定会去，一定。’桂儿说:‘你不仅要来，还要当我的伴娘，当我儿子或者女儿的干妈呢！’
我笑了笑:‘好！’送走了他们，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张红色的喜帖发呆。
⑤
老王和桂儿结婚的日子定在了一个吉日，那天去的人很多，桂儿和老王从头忙到尾。
在婚礼上，宣读誓词时，老王打断主持人的话，转身对桂儿说:‘在高中的时候，那天我正在买饭，余光看到一个姑娘，白白的，瘦瘦的，笑起来让我觉得整个天空都变了颜色。我当时就发誓，这个姑娘我得和她结婚。我记得你当时是在重点班，而我是在普通班，知道吗桂儿，我从来没有那么疯狂的学习过。嘿嘿，不过还真有用，我进了你所在的班级，厚着脸皮跟你说话。慢慢的，嘿嘿，你终于答应我了，桂儿，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桂儿，我只爱你。’
我看见桂儿大笑，但泪水打湿了整个脸庞。
婚礼很棒，白鸽，粉色气球，鲜花，掌声，还有那哭到不能自己的桂儿。
结婚后的日子是幸福的，老王和桂儿去了欧洲度蜜月，我在朋友圈里经常看到老王和桂儿游玩的照片。我和桂儿也时常视频，但每次都是她在显摆她的老王，我真的很开心。
不到一年，桂儿怀孕了，桂儿告诉我的时候我正在赶一个文案，桂儿在电话那头哭着告诉我她有宝宝了。挂了电话，我想了想，真的没见过桂儿哭的这么频繁过。
桂儿又住院了，癌细胞扩散了，医生劝桂儿打掉孩子，老王沉默了一会，轻轻的抱着桂儿:‘桂儿，咱把宝宝打掉吧。’
桂儿哭着打老王，大喊着:‘不要，我要我的宝宝！它已经三个月了，已经成型了。’
老王就只是抱着桂儿不说话。
最终孩子还是没有打掉，桂儿想要。
光是住院就过去了两个月，桂儿回家了，带着假发，挺着肚子。桂儿哭的次数更多了，每次老王都轻轻的抱着桂儿，说着属于他们俩的悄悄话。
⑥
宝宝出生了，顺产，是个姑娘。 小小的，肉肉的，眼睛睁的真大。
桂儿抱着宝宝，宝宝看着桂儿，桂儿对我说:‘芳，你可是干妈哎，以后我不在了，你得好好的照顾她呢。’我笑着哭了，轻声:‘好。’
宝宝五个月大的时候，桂儿第三次住院，这次比以往的都要严重，我来到病房的时候，桂儿带着氧气罩，话都说不了。
我握着桂儿的手:‘有我呢，桂儿，有我呢。’老王坐在床边，温柔的摸着桂儿的脸，老王老了，胡子拉碴。桂儿扭过去脸看着老王，又哭了。
桂儿还是没能挺过去，我看见老王抱着在病床上的桂儿，绝望的哭着。
桂儿的葬礼我去了，在桂儿走后的第七天，老王抱着桂儿的骨灰盒，老王那天穿的干净帅气。
‘芳，你说头七是真的有吗？’老王站在桂儿的墓碑前问我。
我看着老王的侧脸，皱纹出来了，白头发也有了不少:‘有的，会有的。’
...
老王终究没有再娶，他把桂儿的父母当成了自己的父母，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五年，我结了婚，生了个小子。
五年，爱桂幼儿园毕业了。
老王和桂儿的孩子叫爱桂，王爱桂，很土的名字。
我和老王每年祭日都会去桂儿那，跟桂儿说说话，看着碑上照片里那个笑的神采飞扬的女子，轻声说:‘桂儿，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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