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馆一笑

——解析《美国往事》最后的笑容

《美国往事》最后定格在了面条诡谲的微笑上，这个镜头应是在电影开头面条进入烟馆之后的场景。这部电影的插叙手法贯穿始终，这一烟馆之景应是发生在面条为救兄弟而送他们进监狱的情节之后，这一情节也是我认为面条诡谲笑容背后的源头。

如果将这个笑容放到情节里，彼时，面条并不知道麦克斯的筹谋，他认为他对朋友的出卖可以让他们避免一死，还可以联想到面条出狱之时，等他的朋友们从监狱里出来或许也会像他当年一样，仍旧可以拥有新生活。因此，他的笑可以被理解为轻松的，这种放松只是借助抽大烟的形式表达出来，而真正让他微笑的是对朋友的拯救，以及他预想中的朋友们出狱后的新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最后面条的微笑是被映照在迷离隐约的光影之下的，暗示的是面条的美好预想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这种轻松感也是虚无飘渺的。

烟馆的镜头在开头和结尾都有出现，但这诡谲的一笑却只出现在最后，为什么要从中断开进行插叙或许也是解读这个笑容的切入口。电影结尾所有的故事都已经水落石出，所有的友情、爱情、冲突、欺骗都已经尘埃落定。事实的真相就是面条的“出卖”并没能救下他的朋友们，他们都陷落在麦克斯的欺骗之中，把这个笑容放在一切都不再扑朔迷离的电影结尾，想表达的或许还有一种悲剧意味，所谓“拯救”不过是虚幻的自以为，而大烟排解的只是精神，残酷的现实依旧在上演，而婆娑朦胧的光影正为这种悲剧性的嗤笑笼上了一层沉重之感。

如果不用这个镜头来作为影片的结尾，应该用什么呢？这部影片的叙事逻辑与普通的时间叙述相差甚远，如果平铺直叙地讲完面条的一生，电影的结尾应该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面貌。而影片用这插叙的烟馆一笑作为结尾，和开头照应起来，把面条纵向的一生仿佛讲成了一个轮回。面条在故事的最后回到了人生的转折点，往前他追逐着自己若隐若现的美国梦，往后他失去了朋友历经沧桑后重归平静生活。往事历历在目，无论是过程还是结局都算不上美好，但当面条在迷离的灯光和电话铃声中，回顾这些岁月，还是露出了笑容，这或许是对潦草一生的自嘲，也或许是历尽千帆后的释怀。

影片开头面条躺上烟馆的床开始抽大烟的时候，他的美国梦就开始上演了，影片结尾重回烟馆，电影虽定格在了一个诡谲又飘渺的笑容上，面条的人生或许落下了帷幕。面条的笑是烟馆里一笑，亦是把这些年来积压的烦心事情全寄托在这烟里，随便散去。往事如烟过，一笑泯恩仇，便是浮生如梦罢。美国往事或许也如这烟一般，缓缓散去，却是绵延在空气中，不知何时是尽头。我相信美国往事也绝不会止于面条的笑容，又有多少美国梦在这个烟馆背后上演呢？但多少年后，这些有着美国梦的“面条”们到了回忆往事的时候，还是觉得惊心动魄牵肠挂肚，不为别的，因为那是他们美好的年少时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