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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师傅！你说我为什么活着？”那个夏天，我第一次问师傅这个问题，那一段时间太阳晒得山上暖洋洋的、懒洋洋的。

“用‘您’，别用‘你’。”师傅闭着眼说。

“师傅，您说我为什么活着？“

“你为了‘我’活着！“

“‘你’？，哦，不，‘您’？”

“不是我，是‘我’，是你应该成的样子。”

“不懂！”

师傅须发皆白，长长的白胡子里不沾一点杂色，用手捋着就像是丝绸一样。师傅好像很喜欢自己的胡须，十分注重保养。

我说了不懂之后，师傅就叫我去拿一把剃刀，一盆清水。我问师傅要做什么，师傅告诉我他要把胡子剃了。

我没有剃刀，于是就只能给师傅一把剪刀，师傅看了之后，没有说什么。师傅自己拿起剪刀，比着远处层叠的、若隐若现的山崖，然后就在自己的胡子上留下了山的剪影，只不过这把剪刀不太锋利，也许剪豆腐可能才刚好，所以胡子上的山峰实际上还疏落着一些长短不一的胡子。师傅似乎对自己的胡子很满意，尽管我不是这么认为。

师傅问我：“你觉得我现在还是不是你的师傅？”

我很疑惑，但是我回答到“是”。

师傅继续问，“那你觉得我现在像不像一个掌门。”

我看着师傅，看着他的衣服，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像是被狗咬过的胡须，我说，“是”。

师傅听了我的回答，哈哈大笑。

“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活着了吗？”

“可能知道了一点。”

“那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吗？”

“我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

“……”

“今天起，我教你‘斩我功’，学好之后你就下山去吧！”

“好！“

（二）

“有没有一个人的江湖？这不是一个现实的问题，而是一个哲学的问题。首先，我们要问什么是江湖。好，我们先请少林寺的方丈玄苦大师回答这个问题。来，有请！”

“罪过！罪过！承蒙各位施主抬爱，可老僧并不知道有什么江湖啊！”

方丈双手合十，虽慈眉善目却也带着几分无奈，口中继续呢喃到，

“在老僧看来，只有一个花花世界罢，是一是众，是强是弱，都逃不开一个苦字，诸位好汉又何必咄咄逼人、妄杀性命呢？”

“大师这番话，我们可不爱听！”五岳剑派的新掌门荣涛说到。五岳剑派的老掌门辛龙涛前月逝世，大弟子兼剑术最利者荣涛继任。“这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有人用武功的地方才有江湖。倘若是真由大师所言，这江湖就等于天下的话，我们还何必讨论‘江湖是什么’呢？这武功各门各派万紫千红，才是江湖！由此看来一个人是构不成的江湖的！”附和者众。

老方丈见此，长叹一气，缄默不语。旁一鹤发老者，轻捻长须，含笑而发声，正是武当清微道长。

“妙也，妙也。荣掌门一番话当真极妙，不过老道年纪大了，尚有一事未明，荣掌门可否指教一二呢？”

“不敢，不敢。道长请讲！”荣涛拱手，举手投足间却渗出一股傲气，这可是压倒了少林武当的傲气。

“贫道对武功一事颇有疑问呐！这是先有了武功还是先有了江湖呢？”

“自然是先有江湖。”荣涛继续补充，“武道一事在于止戈，干戈又起于争闹，争闹起于人众，人众起于江湖。”

“有理，有理！”人群中逐渐飘出了赞许声。掌门愈发高大。

可清微道长却摇了摇头，笑道

“那掌门用武功来定义江湖，是否又有几分的不妥呢？后天之物又怎么能束得住先天之形呢？江湖，江湖，还是那个潮起潮落的世界，一总生多，多又复归于一，一个人的江湖又如何呢？终将回到多啊！天下英雄又为何要在此处喋喋不休、争个你死我活呢？”

忽然间，清微道长微笑消失，转瞬间脸上又涌现出一抹苦笑

“罢了罢了，不争不争，顺性而为。”

说完，清微道长竟跳下悬崖，但却拂起一阵山风，群雄皆惊。

“完了完了，清微道长竟然自尽而亡！”“正道凋零，魔长道消！”“……”

众人议论纷纷。常人或许无法发现，可顶尖高手都注意到了，清微道长以气化鹤正往天边飞去。

众人也渐渐发现，领袖高手无人惊慌，渐渐心知清微道长必然无事，也渐渐安静下来。

接下来应该邀请峨眉派掌门澹台师太发言，然而师太却只念叨着“不争”二字，拒绝了发言。

荣掌门的发言受到清微道长的驳斥，本应落入下风，谁知清微掌门却突然御鹤离去，众人虽不敢明讲清微道长是自知辩败了，但心中却难免又几分疑虑，加之澹台师太的拒绝发言，更加坚定了他们认为道门已败的信念。

此时，天机教趁机发声。天机教起源于皇都机巧世家，依托入微法门制造战斗机械，成为武林中一股新锐力量崛起，并且其背后还很有可能有着皇室力量的支持，实力深不可测。此时正是天机教主元一发言

“天机教的立场是绝对反对‘一个人的江湖’这种可笑的言论的，江湖作为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名词，其内涵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概括，我教认为荣掌门的对江湖的定义极为贴切，武功正是做为江湖的不可分割的象征存在的，是江湖文化的体现，想要捍卫江湖，就必须捍卫武功文化！从来就没有人能够一个人可以被允许破坏武功的多样性，以此来损坏江湖的生命力！”

众人没有发声，似乎都在思考元一所讲的，这个哲学问题在这里变得具象好理解了。

荣涛充满赞许地看了元一一眼，元一回以同样的眼神。两人都颇感诧异。

接下来的时间里，崆峒派、海上仙门以及武林游侠的代表古庸冰都发表了建议，这些建议大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