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提高记忆力的一种训练方法,是不停地去回想过去发生的事情。可以是从最近发生的事不停往前倒推思路的变化轨迹,也可以是由一个特定主体发散出去,回忆过去发生的与此相关的事。
既然在这里写文章的初衷就是为了复健我日渐迟缓的头脑,那今天不妨就从回忆开始。
十年前的昨天(严格地说是十年前的前天,因为发布时应该已经是9月20日了),我正式成为了一位大学生,开始了在那扇灰色大门背后小小的校园里长达六年的大学生活。这六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如果要一一回想,差不多还需要花上一个六年?反正今天是来不及了,只先挑一件小事吧(本想写几件,但仅第一件就写得很长了,其他的还是下次再说吧)。
第一件小事,想说说被杨爷爷召唤谈话的那个下午。
昨天的复健中提到了杨爷爷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而今天想说的,应该是他第一次单独对我说话的情形。
那时的我刚上大二,依稀记得那些时光并不太愉快。未来一片迷茫,身旁高手如林,而自己资质平平,似乎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别人的几分之一。我自卑自责自怨自艾,但在旁人面前又放不下那点可怜的自尊,总是故作洒脱,同时又在游戏和闲书中自我催眠,逃避现实。
那天,杨爷爷排出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为我们班每个人安排了一次面谈。当我走向由学院地下室改造的教工沙龙里的那个小房间时,我想过要预先准备几个可能的答案来应对杨爷爷的问题,但脑子却是空白的。
敲门进屋,刚报了名字,杨爷爷便招呼我坐到他旁边,并拿出两条不同口味的巧克力,我还记得那是中号包装的金帝巧克力。他让我挑一个,说剩下的一条是给排在我后面的那个学生的。我挑了蓝色包装的牛奶味巧克力,暂搁在了桌上。
杨爷爷先是问了些个人情况,老家哪里、父母做什么的、是保送生还是高考生、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考虑大三分班时选什么方向、以后打算做什么类型的工作……我说,现在还没想好以后做什么,但我对翻译比较有兴趣,打算大三时选择笔译方向,毕业后可能会去翻译公司做专职翻译吧。
其实当我说这些话时,我并不了解真正的翻译行业现状,也没有体验过翻译公司的工作环境,只是凭着一点兴趣和猜测随便应付。杨爷爷问我为什么想选翻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肯定难以让他满意、一直以来也难以说服我自己的原因:因为我自知嘴笨,难以做口译,而另外的文学和对象国研究,我都不太喜欢,唯有笔译做得还可以。现在想想,其实当初选择笔译完全是因为懒,觉得只是翻译别人写好的东西,是最不用费脑筋的项目,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当然这种认识也太天真了些,当时果然还是太年轻。
当时,杨爷爷并没有表现出我预期的失望或不满意,而是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我继续交代,自己对文学感觉一般,偶尔还会看些文学作品,至于对象国研究的那些政治啊、经济的东西,则完全没有兴趣(我一直觉得这些东西太世俗钻营,不屑于去接触。当然这句话我没说出来)。而这时,杨爷爷一直微笑的脸突然带上了严肃。他说:“做翻译的人,一定要有宽广的知识面,不要以为只是学了点翻译技巧就够了。做翻译的人应该是know something about everything,要对各个领域的知识都有所了解,同时最好能know everything about something,有一个相对比较精通的专业领域,今后在职业发展中会更有优势。”就是这句话,我一直记到今天,虽然翻译硕士毕业后我也并没有成为一个专业的笔译人员,但正是这句话点醒了我,激励我一直努力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尝试接触自己以为不感兴趣的新东西,保持学习的动力。
如果要总结出大学的这几年间我得到最大的教育,杨爷爷的这番话大概会排在第一。或许看起来只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在当时那个时常出于自欺欺人的状态中、消极退缩、裹足不前的我来说,absolutely more than enough。
多年以后的现在,经历了职场的慌乱、信心的崩盘,又终于看破了游戏规则,平静地退出纷扰,寻了一个(自以为)清净的工作慢慢沉淀。在从前的朋友和同事看来,我似乎彻底跌出了浪潮,安然地退做了一个有家室的女人。我虽自嘲是一潭死水没泡儿翻,但内心深处却怡然自乐,因为离开了那些蝇营狗苟的喧扰纷争,我才真正有机会安静下来读书、思考、写作,捡起长久以来丢掉的这些好习惯,开始know more about something, or everything.
感谢我的大学,让我能与杨爷爷有那一次对话,让我有了或许完全不同的人生。
那次面谈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结束时,我起身向杨爷爷道谢。他也站起来,并笑着提醒我,别忘了带走那块巧克力。(后来很长一段时期,我特别爱吃金帝巧克力,能说我身上的肥肉有一部分也要感谢杨爷爷么 :D)
9月23日补:
今天又读了一遍,发现自己写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主体内容和结尾说的好像都不是一回事儿啊喂,如果哪个学生作文写成这样会被我骂臭头吧。
果然这脑袋再不好好康复训练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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