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马龙身边座位是空的，广告放完张继科很自然的坐了过来。马龙没理由也不好意思拒绝，俩人尬聊了两三句，等电影正式开始张继科就不说话了。开始，马龙还有些别扭，但很快，他就完全沉浸在了剧情里。张继科话不多，马龙张口的时候他会接上聊天儿，马龙不说话的时候，他就不张口，安静的看着。
之所以马龙会甩掉许昕自己来看电影，就是因为许昕看电影话多。看明白了要跟马龙探讨，看不明白要拉着马龙给他讲解。跟他看一场电影看下来，马龙觉着比抓逃犯都累。
而张继科是很好的观影搭档，既能跟他分享乐趣，又不会打扰自己。甚至在看到一半马龙因为紧张差点儿打翻了爆米花桶的时候，张继科相当体贴的把爆米花桶拿过来，用靠近马龙的那只手端着，方便马龙吃。
“你最喜欢谁？”剧情稍微平稳了一点儿，马龙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鼓着腮帮子问张继科。
张继科没犹豫的说出了马龙最喜欢的角色，马龙顿时觉着找到了知己。
“他最棒，对吧？”
“对。”
“全队的精神领袖。”
“是的。”
其实张继科根本不知道马龙说的是啥，他只是在盯上马龙的时候留意到了马龙衣服上的小装饰，跟电影里那个大胸男人手里的盾牌，一模一样。
作为一个资深超级英雄迷，马龙一定是要看完所有彩蛋的，等他意犹未尽的站起来往外走时候才想起张继科来。自己还没赔人家洗衣服的钱，刚才好像，还拿人家当放爆米花的桌子用。马龙赶紧转头去找，但张继科已经不见了。
“昂~，这可不是我不赔。”他叨咕着往电影院一层的咖啡厅走，想去买块儿蛋糕当夜宵回家吃。
在二层到一层的扶梯上，马龙又看见了张继科。
那人已经换上了新衬衫，被弄脏的那件儿现在拎在他对面一个男孩子的手里。
“哥。”周雨把一杯没商标的奶茶递给张继科，自己吸溜着手上的，“你尝尝。”
张继科看见马龙了，但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上去搭话的意思。
“还行。”他喝了一口，给出很中肯的评价。
“必须行。”周雨嚼着珍珠，“小胖儿喝了市面儿上所有的牌子给定的口味，我跟你说，哥，全市你找不出更好喝的了。”
“我赔你钱。”马龙走过来掏出钱包。
“不用了。”张继科神色淡淡的，跟刚才在电影院里贴着马龙耳畔说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马龙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张继科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于是他也点点头，走进咖啡厅去买蛋糕。
周雨刚才是背对着马龙，等马龙走进咖啡屋，他才转过去看了一眼。
“你不继续？”刚才还笑呵呵的周雨现在满眼寒光。
“先不用。”张继科偏头看了一眼马龙的背影，半点儿不留恋的带着周雨往停车场走，“四条线不能一起来，那样太容易漏了。”
“怎么会？”周雨不同意他的说法，“咱们底子干净，根本查不到的。”
“别小看秦志戬。”张继科眯了眯眼睛，“不说当年，就看他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不会是个好斗的。马龙他们四个是他的心肝宝贝，即便没证据仅凭直觉，一旦他觉着有危险，咱们的计划，就完了。”
周雨瞟了张继科一眼，“那，现在怎么做？”
“让博儿先来吧，别浪费这么好的奶茶。”把钥匙扔给周雨，张继科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给张继科系好安全带，周雨发动车子往前开，“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回家睡觉。”张继科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曲起食指关节顶着太阳穴。刚看那什么破电影，一堆人飞在天上打来打去音效还咣咣的，吵得他头疼。
每逢周一，许昕都十分想请假，然而他不敢。
周一上午的例会是秦志戬主持，局里其他人还能找理由躲出去，许昕每天的日程是什么秦志戬特别清楚，他没有一点儿逃避的可能。
四十分钟的会，马龙王励勤坐姿端正，笔记完整，许昕趴在桌子上，在本子上练习画一笔回头鸟。反正笔记这东西，师父也不会查他。师父自己说过，查完了还得吃降压药，划不来的。他很羡慕超哥，因为今天张超有外勤任务，不用开会。
“散会。”秦志戬把该交代的工作交代完，合上本子先一步回了办公室。
刚才还跟抽掉骨头一样的许昕马上窜起来，站在地上扭扭腰胯，然后笑嘻嘻的去掏马龙裤袋。
“师兄给我点儿零钱。”
“昂~，你干啥？”
“我需要喝一杯小甜水补充体力。”
许昕从马龙裤袋里摸出一张五十的，摘下帽子迅速往楼下跑。
王励勤摇着头看着气鼓鼓的马龙，安抚的拍拍他肩膀，按照平时的惯例哄着，“这个月发奖金，我给他扣了。”
“好。”马龙皱皱鼻子，“扣了给我，我买手办去。”
王楚钦在会议室角落处戳了戳刚睡醒的林高远，“龙哥上次也这么说，我也没看他拿昕哥钱买啊。”
“啧。”林高远早就见怪不怪了，“王主任也从来没扣过。”
警局对面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口味特别好，价格比其他奶茶店略贵一些，但生意很不错。
许昕已经在这家店办了会员卡，买十五送一，今天是他买的第十杯。
附近奶茶店还有两家，但许昕最近很喜欢来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这家奶茶对他胃口，另一方面是奶茶店的圆脸小老板很对他脾气。
“我还是要红豆奶茶，乌龙茶底全糖少冰多加一份红豆。”许昕坐在吧台前面，两手食指交叉托着下巴，等着自己的小甜水。
“没红豆了。”奶茶店老板皱眉，“要不你明天来，要不你换个别的。”
许昕不大高兴，他就喜欢红豆奶茶，但他也没走，因为现在自己十分想喝小甜水，还因为老板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t恤衫，配上脑袋上翘起的呆毛，显得人圆乎乎的十分可爱，他想多跟小老板聊几句。
“我挑挑。”
“额，挑不出来。”
店里价目表上的品类繁多，许昕一时做不出决定，索性让老板给他推荐一个。
“喝奶盖吗？”老板歪头问。
“试试吧。”许昕没所谓的趴在柜台上，没有红豆，现在什么奶茶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老板转身给他做奶茶，许昕打了个哈欠，无聊的看老板怎么操作，结果，对着老板的屁股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笑什么？”老板转过身涨红了脸。
许昕指着老板屁股，笑的捶桌。
老板低头扭腰，红着脸从自己屁股上撕下一张写着五折优惠的标签。该死的，这根本不在计划内。
“你你你，你出去，不卖你了。”
他手上端着刚做好的奶盖茶，下面茶汤清亮，上面奶盖浓厚，雪白的奶盖用可可粉撒出了一条吐着信子的蟒蛇。
“不笑了不笑了。”许昕舔舔嘴角，“你这个做的真好看。”他外号就叫大蟒，奶茶好不好喝再说，图案他很喜欢。
“切。”老板递给他，“这是我独门秘技。”花了不少钱特意定制的糖粉筛，自己练习废掉了半罐可可粉，才有如今的成果。
许昕伸出舌头舔了点儿奶盖品味道，然后喝了一大口。他开始觉着自己一直喝红豆奶茶的行为十分傻逼，明明这个味道更好。
“这奶茶叫什么？我下次来还喝这个。”
“没名字。”老板低头切水果，本来有名字，但是他因为刚才的失误心情不好，不想说了。
“你会不会做生意？这么好喝的奶茶没名字？”许昕一拍柜台，“我给你起一个，就叫大蟒奶茶。”
“那就卖不出去了。”什么破名字！老板在心里默默吐槽。
“怎么可能？肯定销量爆棚。”许昕十分有信心。
老板懒得搭理他，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好像是够呛能卖出去了，许昕努力想新名字。但他憋了半天，也没想好，还能叫啥。
还差两口喝完的时候，许昕揉揉鼻子，“那个，那个啥，你看这是你独门秘技对吧，那你叫什么？用你名字命名呗，多有意义。”
“哦。”老板没好气的抬起头，“我叫方博。”
线人四天前应该跟自己联系，但一直没动静。秦志戬坐在办公室里抽烟，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人，应该已经被肖门除掉了。
他不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只是没想到，线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般来说，白粉仔多半会死在街头的角落处。验尸的结果多半是吸毒过量，或者斗殴致死。不管怎么说，只要尸体在，就会留下痕迹。
“杀神。”秦志戬想着上次线人提到的那个绰号，线人说过杀神下手极狠，被他盯上的人连尸首都找不到。
肖战当年手狠，但绝对没有狠到现在这个程度，行事更没有这么缜密。秦志戬很清楚，自己当初是利用了肖战重情义这个不是缺点的缺点，才端掉了整个肖门势力。
如今老手段恐怕是不灵了，而且说实在的，用老手段，他也真舍不得。秦志戬思虑再三，拨通了内线电话，却在听见大弟子声音的时候，又改了主意，“你叫上，算了，你先查一下最近有个绰号叫杀神的家伙。嗯，查到了什么，送来给我看。”
“杀神？”王励勤觉着这绰号挺傻的，但既然惊动了师父，就一定不是一般的小混子。他安排下人手去摸排，自己看看表，按照老习惯下楼去路口的书报亭买报纸。法制报每周一出，他们局联合报社弄的。
如今看报纸的人不多了，但王励勤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
他拿着报纸直接回局里等消息，没留意到街角处有辆贴了罚单的车，在他离开之后，默默的开走了。
“继科。”
“森哥，怎么？”
“你要是先不动，我就动了。”
陈玘和邱贻可已经收到了风声，道上有人在打听杀神。
“玘子，看样你还是不够有牛逼。”邱贻可拍着桌子笑，“啥时候你牛逼到那谁都认识你，他们就不用打听了。”
“屁。”陈玘扯开领口，“你懂什么，我一个老大，能是随便什么人就认识的？”
“玘哥说得对。”张继科难得赞同了陈玘，他晃晃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但，你跟邱哥，得露露脸了。”
“狼崽子，我懂。”陈玘把嘴里的牛肉咬的咯吱作响，回手跟邱贻可击了个掌，“我俩在明面儿上给挡风，你们，尽管浪去。”
不到一周的时间，王励勤多年培养的几个线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师父，这不对。”王励勤坐在秦志戬办公室眉头紧锁，“他们几个平时没有交集，都是单线跟我联系的，所以，不存在一人被抓互相咬出来的可能。”
秦志戬拉开抽屉拿出烟来抽，王励勤想劝，但看师父的脸色难看，就只站起来推开窗户，没有阻止他抽烟。
“把这几个人的档案给我。”秦志戬声音有些发哑，“他们失踪之前，跟你联系过吗？”
“有一个跟我联系了。”王励勤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两个人，一个正面，一个侧脸。
“杀神？”秦志戬盯着照片看。
“正面这个，线人说是杀神，侧脸这个是他搭档。”王励勤用手指点了点，“他俩一直同进同出的，关系非常好。”
“电脑系统里，能查到户籍信息吗？”有照片算是有了突破口，如果能查到户籍，就更好了。
王励勤摇头，“没有，完全没有他的户籍资料。”
“出入境记录呢？”
“也没有。”
“叫杀神还真能是神仙？再查，我就不信，他是凭空变出来的！”
从师父办公室出来，王励勤心里压得慌。师父不肯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也知道，现在是问不出来的。
秦志戬嘱咐他不要让张超马龙许昕知道，他答应了。其实就算师父不嘱咐，他也没想说。
张超性子火爆，马龙心思重，许昕还小，他一个当师兄的，能扛就扛了，没必要让这三个跟着着急。
揉了揉额头，王励勤打算去买份报纸。
但今天他去完了，最后一份法制报，现在正拿在一个人的手里。
“对不住了王主任。”报摊老板很不好意思，“明天我给您找找，应该能找到。”
王励勤没说什么，那个拿着报纸的人打开报纸快速的看了几眼，把报纸递给王励勤。
“你不看，买它干什么？”王励勤不大高兴。
“这玩意儿也就标题能看看。”那人很没所谓的样子，“我也是随便买的，你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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