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扬眉女子,傲骨铮铮
1
鸳鸯姓金,是贾府一等一的大丫鬟,他的父亲及兄长都是贾家的仆人,鸳鸯属于家生奴。
鸳鸯作为一个丫鬟,侍候贾母多年,在贾府很受尊敬,毕竟,贾母至高的身份摆在那里。
凤姐过生,鸳鸯带着丫鬟们来敬酒,凤姐真不想喝了。鸳鸯毫不客气地说:“真个的,我们是没脸的了,就是我们在太太跟前,太太还赏着脸呢……”最后,凤姐忙拉住鸳鸯笑说自己喝。
一向尊贵泼辣的凤姐,还得给鸳鸯几分面子,喝了本就不想喝的酒。平日里,鸳鸯在贾链和王熙凤跟前是可以坐着的,两口子还得叫她鸳鸯姐姐。由此可见,鸳鸯的地位在贾府的丫鬟中是最体面的,她手握重权深得贾母喜欢,大家都得敬她几分。
用春风老师的话说,鸳鸯能做到丫鬟中的天花板,首先和她跟对人有关。贾母是贾府中的最高话语权,鸳鸯自然地成了贾府的首席大丫鬟。
鸳鸯为家生子奴才,自幼被贾母调教,看惯了贾母的万贯财产不惊不乍、一副坦然。鸳鸯沉稳大方,不爱虚荣不攀权贵。在与贾母一朝一夕的相处中,练就了她办事的老练和出众的能力。鸳鸯既有袭人平儿的忠心稳重,又有晴雯紫鹃的聪明活泼,把贾母侍候得妥妥贴贴。贾母夸她比自己的儿子媳妇还要服侍得好,是贾母知冷知热的小棉袄。
鸳鸯足够的能力,让贾母放心地委以重任,成了老太太最信任的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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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丫鬟,鸳鸯与其她的丫鬟不同,她没有奴性,不会对人低眉顺眼,对上不谄媚,对下不严苛。品行高洁,性情刚烈,有反抗精神。
鸳鸯特殊的丫鬟地位,让贾赦那个老家伙动了歪心思,想强娶鸳鸯为妾。可惜,鸳鸯誓死不从,导致了贾赦的气急败坏:“凭她嫁到谁家去,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个糟老头子,都花白胡子的年纪了,借着贾家大老爷的地位,还想强娶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是个什么货色,简直是无耻至极!
春风老师用“龌龊老男人”来形容他,实在是大快人心!
贾赦真正看上的不是鸳鸯,而是贾母的万贯私财。也就是说,贾赦看中的是鸳鸯的特殊位置,因为她对贾母的一切体己事宜了如指掌。
觊觎老太太的私库,这个想法贾赦肯定是有的。当初为了五千的银子,贾赦在贾母与贾政的强烈反对下,还把自己的亲女儿迎春卖给孙绍祖呢。不出一年,那迎春便被孙绍祖虐待致死。
为了钱,贾赦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敢卖,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鸳鸯是贾母贴心的大丫鬟,是贾母的大管家,她打理着贾母的衣食住行私房财务,贾母的万贯私财鸳鸯最清楚不过。若娶鸳鸯为妾,那贾母的万贯财物不就变成一条流向他的“小金河”吗?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鸳鸯的相貌虽不及晴雯与平儿,但她蕙质兰心阳光明媚,能被贾母重用,在品貌上也绝非是个平庸之辈。依贾赦不堪的品行,他娶鸳鸯是财色双雕,这等美事,何乐而不为?!
纵观贾府的丫鬟们,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姨娘,能“逆袭”翻身做“主人”。姨娘虽是小老婆,但比起丫鬟的身份,终归是上了一个台阶。赵姨娘袭人和平儿,她们不都是走的这条路吗?但到了鸳鸯这里,此路行不通,鸳鸯宁死不做这个小妾!
鸳鸯在袭人平儿面前说:“家生女儿怎么样?牛不喝水强按头吗?我不愿意,难道杀我的父母不成?”
鸳鸯的不愿意在邢夫人的眼里,很是看不懂啊,老爷肯收她为妾,那是她祖坟冒烟啊!那不是天大的喜事么?她应该感激涕零地叩谢主恩才对呀!
当鸳鸯的嫂子把鸳鸯荣升姨娘之事,也当成天大的喜事来劝说鸳鸯时,被鸳鸯骂了个狗血淋头!
3
那鸳鸯为啥不肯做贾赦的姨娘呢?
贾赦的人设太差了。一个可以当她父亲的老家伙,莺莺燕燕一大屋还不够,还想继续老牛吃嫩草。一天谋个虚职,整天无所事事地跟小老婆们吃酒,是个为老不尊、品行低下的老家伙,他实在难入鸳鸯姑娘的法眼!
鸳鸯有自己的主见。身虽为奴但心不为奴,她没有奴性,也不想攀高枝当姨娘,遂当众剪发明志,断了自己一生的姻缘路。
鸳鸯的哭诉以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态度,把贾母气得全身发抖,她更气愤儿子对她的算计:
“我就这么一个靠得住的人,你们还来算计我,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你们要,有好人你们也要!你们先弄开了她,才好摆弄我!”
瞧,老太太有多清醒!对自己那个烂泥巴糊不上墙的儿子,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整日不做正事为所欲为,垂涎老娘私库的银子和财物,还以为老娘不知道。啍,门都没有!
在“袭人遍地”的旧时代,鸳鸯健康的人生价值观,就显得弥足珍贵,她像一条清澈的小溪,纯净清冽,“叮叮咚咚”地流淌在山水间,让人赏心悦目!
先有鸳鸯的宁死不从,再有贾母的不放人,贾赦“一石击二鸟”的计划落空,鸳鸯抗婚成功,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鸳鸯用哭诉来激发贾母的怜悯之心,对她产生保护欲,此为智;鸳鸯用“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一刀子抹死也不从命”,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识和气魂,此为勇。这就是鸳鸯的不向强权低头,不向命运妥协!
只可惜,贾母都一大把年纪了,鸳鸯又能在贾母的林荫下遮蔽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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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贾母去世,鸳鸯失去了她的保护伞,宁折不弯的她殉主自尽,追随贾母而去。
鸳鸯的死,获得了很高的赞誉。
邢夫人说:鸳鸯的死是志气。
贾政说:鸳鸯是好孩子,不枉老太太疼她一场。
贾宝玉说:鸳鸯死得其所。
鸳鸯嫂子说:我家姑娘有志气!
宝钗说:鸳鸯替咱们行孝,好好地替咱们服侍老太太西去。
……
冷漠、无情、荒唐充斥了整个贾府。如此看来,鸳鸯好像是非死不可的!
用奴隶的血来涂饰庙堂上的彩绘,把血腥气化作道德的芳香,这不正是一切黑暗统治者的杀人艺术。
红学家蒋和森先生对此的评价,可谓是一针见血!
鸳鸯姑娘的节烈殉主令人唏嘘,她不畏强权的铮铮铁骨,如傲然正气的精神之花,在天地间永远地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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